沈扶音蜷缩在常管家怀中。
迷迷糊糊的。
以至于常管家一进府门,沈容昭便看到了她那副安静的模样。
他走上前去,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她却似是睡熟了一般,不应他。常管家见此,便对沈容昭笑笑,感叹道“小小姐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安静的,平常玩闹起来,跟个泼猴似的”!
沈容昭一听这话,就想到了祖父,再将国公爷逗沈扶音的场景一回想,忍不住勾起嘴角,满眼都是笑。常管家也笑着,只听他说道“阿音这性子定是随了祖父的”。
说完便转身,朝他院子里的方向去。常管家也跟了上去。
沈容昭的院子跟沈扶音的院子离得很近。当初沈扶音还在侯夫人腹中时,沈容昭便喜极了她,说,这定是个女娃娃。
由于沈扶音在侯夫人腹中闹腾得厉害,国公爷便觉得这是个男娃娃。沈容昭和国公爷各执一词,后来随着沈扶音出世,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到国公爷脸上。
老国公也嘲笑了他一番,说是活了半生的人闲来无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常管家看着沈容昭进了自己的院子,便抱着沈扶音进了院子。
还未走几步,就看到桂嬷嬷快步迎了过来。
她笑的一脸歉意,从常管家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沈扶音抱着,又小声地向常管家道了谢,便转身往屋里走。
常管家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刚刚手触到她手腕上戴的玉镯的那一刻,眼里浮现出丝丝怀疑。
这玉镯,可是上乘的血玉镯!
常管家思量着,不动声色地迈步转身出了院子。
第二日沈容昭如往常一样早起去给老国公请安,刚刚走到院门口,便被守在门外的小厮告知老国公被常管家请去堂屋面客了。
沈容昭朝那小厮颔首。
只是不知是何人,还须曾祖父前去!
此刻老国公坐在堂屋的上首,已是鲐背之年的人,却依旧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国公爷站在东侧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画前,抬头看着那画。
跛老四被常管家请上了上座,为了掩人耳目,此时他换了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挂着玉佩,那玉上,刻着“景”。
常管家则站在一旁。
国公爷看着那幅画,一双眼眸幽深。
他记得,这副画,还是当年老国公八十大寿时皇帝亲自提笔画的,又亲自送来的,不知何时,这一切都变了。
常管家看了一眼国公爷,国公爷没看他,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被老国公尽收眼底。
老国公看向跛老四,叹息一声,眼底有担忧之色。
如今他该知晓的都已知晓,不该知晓的也早已知晓。
跛老四见到这番场景,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向了常管家,常管家大步走过去,接了信,又递给了老国公。
跛老四解释道“这是沈二爷托我送来的信,当初我前去营救先太子,五万精兵葬身密林火海,是沈二爷赶到将我救出,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却一直与沈二爷有联系,沈二爷虽出家多年,可一直在暗中护着国公府”。
老国公听他说完那一番话,又重重叹息一声。
常管家见此,开口道“照顾小小姐起居的那桂嬷嬷是贵妃娘娘的人”。
跛老四眉头一皱。
老国公问道“何以见得?”
常管家回想起昨日那场景,想来自己不会老眼昏花看错了,若就算是看错了,为什么偏偏是血玉镯。
为什么偏偏就是与皇后娘娘作对的贵妃娘娘!
于是便道“因为那桂嬷嬷手腕上有一只血玉镯”。
跛老四眸光一亮“那血玉镯上可有一条绕着玉镯居中的刻线?”
常管家点点头“确有这一道刻线”。
跛老四若有所思。
那血玉镯,是他当年带兵收复了南楚境地,闯进南楚王宫,从南楚公主手中得来的。
班师回朝后,他将那血玉镯赠予了凌府的老夫人。
如今,却成了贵妃娘娘给桂嬷嬷的贿赂品。
老国公朝常管家看去“找个时间将桂嬷嬷除了,此人不可继续留在阿音身边了”。
常管家应了一声。
国公爷转身不再去看那幅画,叹息一声“这贵妃娘娘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当初那皇后之位没得到,如今又惦记起了宁远的太子之位。
皇帝的心还是明的,再如何宠爱贵妃也知晓利用皇后来牵制贵妃,不会任由那卞家一家独大。
太子没出生时,她没能毒死皇后,太子出生了,没能除掉太子。
如今,这如意算盘打到国公府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