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回京不是件小事,不论是秦王府还是朝中都早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虽然对大唐来说王世充算不上是头号大患,可毕竟也是一路强敌,按照李渊的战略规划,剿灭王世充连前三都排不上。可自己李渊不想动王世充并不代表王世充也不想动李渊,特别是李唐占了谷州这一长安与洛阳之间的咽喉要地,连洛阳的传统势力范围陕州也被李唐所占,这让他怎么能甘心,常言道:寝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于是接连派兵意图拿下谷州,重得陕州,若大唐军队稍微表现差一点,甚至会接着向长安进攻,要真如此,四面受敌的李唐可真就覆灭在即了。这才有了秦王临危受命,率八千唐军迎战王世充伪郑的三万五千大军,虽然都知道以秦王统兵之能,谷州地利之险,必能抵御王世充的进犯,可李渊还是怕事有万一,准备让李道宗统领左千牛备五千人马前去支援,哪知还没有出发,秦王派出的鸿翎信使一路高喊“谷州大捷”,将谷州的报捷文书送至长安,振动朝野。
众人潜意识里都认为秦王会赢,可没想到赢的这么快这么彻底,王世充的三万多大军,除罗士信部投诚,余下被俘近两万人,斩杀六千余人,仅剩不足三千逃回洛阳,可以说是全军尽没,最难得的是能与王世充立下协议互不侵犯,虽然都知道只是一纸空文,最后还逃不了被撕毁的命运,可眼下却为大唐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只要消灭了刘武周,窦建德之流,谁撕毁协议还不一定呢。
此时皇宫太极殿中,李渊正与心腹商议此次如何封赏秦王,这次大胜对风雨飘摇的大唐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有功将士该有的荣耀和赏赐到是小事,依照旧历已安排好明日大军入城耀武夸功御前献俘,粮帛财物所需虽多却也安排好只等发放。只有秦王和罗士信的封赏较为难办。罗士信虽为新降之将,可此次功劳最大,损失也最大,所部两千人马战后不足千五,以是伤筋动骨。官位小了,爵位低了,怕伤了大唐众多降将之心,以后何人能再投大唐,反之又怕起家的老部下不满,一时如何封赏犹豫不决。秦王就更难了,本就以是秦王之爵,左武侯大将军,李渊本想平衡三个儿子的实力削弱了他的军权,可立下大功不能不赏,难道真的废太子建成,另立世民?国本不可轻动,况且大唐根基不稳,在生内乱乃是亡国之兆。李渊心头烦乱,一时难定。
“陛下,此事也不难。”正举棋难定时,有人开口道。李渊寻声一看,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头号心腹裴寂,乃是自己未起兵反隋前旧友,也是策动自己起兵反隋几人之一。见是裴寂开口,李渊心下一松,知道必是有了对策,忙道:“你个老东西,有了主意还不快说,没见朕左右为难,还要朕求你不成。”别看李渊语气好似训斥一般,却是对臣子最为信任的表现,可比张口闭口称'爱卿'要亲密的多。裴寂笑言道:“臣下不敢,陛下也是一叶障目,岂不知问客杀鸡?”李渊听了大笑不止道:“还是你这老东西鬼点子多。”裴寂也不答话,只在一旁陪笑。李渊又问左右:“秦王如今何处?”长安诸事都在李渊掌握之中,秦王也没隐藏行踪,当下内侍回道:“禀陛下,秦王现在左武侯大营,但已派人通知秦王府今日回府,想来此时已经快到秦王府了。”李渊点头道:“想来秦王久为归家,也应甚为挂念家眷。老东西可愿与朕一同轻装前去看看朕的麒麟子?”裴寂哪敢说不,只好苦笑着应下。随即李渊散了殿中众臣,只带着裴寂,在几十个侍卫保护下,着便装打马直奔秦王府。
秦王府座落于长安城内西北安定坊,是为了离皇宫近些处理军政方便,几乎占了整个坊间三分之一,李唐初立,秦王府除了面积大了些,府中建筑远称不上奢华,却也古朴威严。府上今日得到秦王亲卫来报,王爷今日回府,顿时府中上下忙成一团,那真是鸡飞狗跳。正妃长孙氏和侧妃杨氏正在内院事大堂各抱着自己儿子高兴的逗弄着,突听前院传来噪杂之声,不由都皱起了眉头,虽秦王不再府中,可平日府上规矩森严,二人齐心合力将内外一干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哪里能有什么乱子破坏府上安宁,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也毫不知情,不由心下更是愤怒,刚想召人过来责问,就听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到了房门外止住,二人一看却是长孙氏的大丫鬟喜鹊,不待二人发问就喜气洋洋的传报:“禀王妃、侧王妃,秦王派亲卫刘胜回来通禀,王爷今日就要回府。”这下二人也坐不住了,吩咐一句喜鹊让各管事把自得到秦王大胜就准备好的一应事物,通通搬到大门之外,府中所有侍妾下人也要收拾一番换上新衣,去府门外迎接秦王回府。吩咐过后二人互相告辞,抱着儿子匆匆返回自己的院中。不知李承乾如何,刚吃饱的秦王三子差点被杨氏颠的吐奶,这还是打出生第一次受这种颠簸,往日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适,今日如同忘了自己存在一般。杨氏到了自己的院中,把儿子交由郑奶娘照顾,自己忙着梳洗打扮,重整妆容,换上了新衣这才又抱起了儿子到府门口迎接秦王回府。李恪自打出生就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似乎在梦中,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脑袋里总是闪过一些片段,又连接不起来,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解开线头,要是努力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小的大脑如同286计算机处理器运行超大3D影音文件,唯一的后果自然就是当机(睡着),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大脑发育比较快,这一来需要的营养就多,吃的也就多了,如此循环,才两个月就比同龄的孩子看着大了不少,白白胖胖,如同年画里走出来一般,特别是一双大眼总是亮晶晶的,显得特别机灵,可把杨氏高兴坏了,没少赏赐郑奶娘。
秦王是忙过了午时之后才回府的,几个坊官也得到秦王要回府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就开始清街,得到消息的不良人也纷纷上街,整个安定坊中几乎没有外坊敢进安定坊,看见面生的要进坊或在坊中逗留行走都会遭到盘问,稍有不对就会被带到长安县衙,要敢反抗可就更惨了,不打死也会打的半残,为皇家办事底气足,打完还要送到刑部关押,接下来各种刑讯了解一下,最后能从刑部大门放出来的都是因为脾气大才和不良人发生冲突的,其他都是什么人真就不好说了,怎么处理也不尽然,关押的有,有人打点晚间从侧门领走的有,死在牢中的更是不少,别说人.权,在这个时代,皇权至上。最后街上就只有本坊的街坊邻居才能站在街道两侧等着恭贺秦王大胜归来。
八月的关中虽不如七月炎热,可顶着太阳在午时等人也是极为考验人耐力的一件事,幸好归心似箭的秦王没让众人多等,要不然非有人中暑不可。进了长安城不能纵马,秦王率众是从光化门进的城,虽然绕了点路,又报出秦王身份动用特权才得以让守将开了平日禁闭的光化门,自光化门进城的好处就是一入城门对着的就是安定坊,直达秦王府无需再穿行其它人流众多坊街。几百骑一入安定坊,等候多时的顿时沸腾,齐声高呼:“恭贺秦王率军大胜归来!大唐万胜!万胜!万胜!”这是迎接得胜归来将士的礼节。秦王及众将士在马上握拳敲击胸甲,也回礼高呼:“大唐万胜!万胜!万胜!”如此高呼三遍后,迎接秦王的众人按身份向秦王等人行礼,秦王等人自也不能再骑马,纷纷下马徒步前行,秦王更是不时拱手回礼,或是搀起年纪大的老者,口中还不停的说着感激众人前来相迎的话语,没摆出一点架子,秦王可不傻,礼贤下士的道理怎能不懂,让人抓住痛脚说居功自傲的事可不能干,以自己的身份自污这事无需干,也不能干,稍有不慎与太子的斗争就会输的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