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李元吉被平阳公主李秀宁暴打是昨日之事,又被齐王下了封口令,除了齐王府中之人,知道此事的外人很少,但不包括李渊和李世民。但让李渊不解的是三女为何要来秦王府再打李世民,而且不是打了齐王李元吉之后马上找李世民,还隔了一日。
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李渊便知道三女李秀宁看样子是没少喝。平日李秀宁虽不说滴酒不沾,也会喝酒,可喝酒的时候也是极少。除了父母生辰,节日,庆典,还要和自己部下喝。没办法,统军之人为了和下属沟通,哪有不饮酒的,所以尽管心中不喜,该喝的还是要和,而且还要喝的豪迈,才能让军中的糟汉子认同。很多时候人都是逼出来的。除了这些日子,李秀宁几乎不会端杯。
联想到近日李秀宁所为,不难猜到她是为了在河东几乎全军覆灭的旧部抱不平,才借酒消愁。齐王李元吉是罪魁祸首,挨打也是不怨,近日想来也是思念旧部,喝多了之后,不知怎么想起李世民的不是,这才打上秦王府。
说来也巧,李秀宁本来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回京。虽在回来时打定主意要给四弟齐王李元吉教训,可毕竟是家事,让外人知道了也不光彩。加上自己是苇泽关主将,要是让敌方探子得知自己离了关隘回京,通知窦建德,少不了麻烦。所以一路之上也不曾露出身份,到了长安直奔齐王府打了李元吉,知道李元吉顾忌自己的颜面,自然会遮掩被打一事。打了李元吉事后也不用自己操心,又责骂一番便离开齐王府,扬长而去。也果如李秀宁预料的一样,李元吉果然下了封口令,要不是李渊召见,别人都不知她回京。
李秀宁心中憋了口恶气,只带着马三宝一人,轻骑简装,一路风餐露宿小心避开刘武周的兵马,不顾劳顿,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直到昨日打了李元吉,出了这口气才觉得疲惫不堪,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怕让人知道自己回京,也不回自己的府邸,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洗漱饮食过后便是一通好睡,也是紧赶了上千里路,又一直绷着神经,这一放下睡的自然久了点,再起身已是隔日午后。
起来之后叫过小二准备热水,又是一番洗漱,客栈的小二都是心明眼亮之辈,从李秀宁和马三宝的做派上就看出是身份尊贵之人,哪敢不尽心伺候。见李秀宁休息好了,起身洗漱,马上一脸笑容,小心上前问询可需要些什么吃食。李秀宁虽打了李元吉出了气,可还是觉得愧对跟随自己起兵反隋,如今却丧于河东的旧部,烦闷之下先要了两坛好酒,别的菜蔬让小二尽管挑好的上就是。知道是不差钱的主,小二答应一声便下去准备,不多时就把冷拼小菜和两坛好酒先送了上来,不多时各种招牌菜也陆续送到,等上的齐了,李秀宁招呼比自己早起,在一旁护卫的马三宝一同用餐。
马三宝本是柴绍心腹,当年李渊起兵,李秀宁以死相逼让丈夫柴绍改装逃出长安回太原找李渊,自己一人留下周旋,柴绍无奈只好把马三宝留在自己妻子身边,嘱托马三宝照顾李秀宁周全。自此马三宝跟随李秀宁一路起兵反隋,东征西讨立下不小功劳,后随柴绍征战,积功封爵开国县男,李秀宁统兵镇守苇泽关,柴绍放心不下,又在李渊处求了恩旨,让马三宝随李秀宁去了苇泽关。李秀宁与马三宝说是从属,实为挚友,此时马三宝见李秀宁相邀,也不客气,便坐在对面?陪李秀宁用饭。
这一餐吃的十分古怪,二人都没有心情说话,李秀宁几乎没动什么吃食,只是低头思念旧部,不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马三宝也知道李秀宁心情不好,一路上该劝的也都劝了,此时也不再劝,也不拦着她喝酒,只是怕李秀宁喝醉无人照料,自己不喝酒便是了,只管对付桌上吃食。李秀宁酒喝的不快,可到了黄昏两坛酒水喝的也差不多了,人也醉了,招呼马三宝一声起身就走,马三宝不知她去哪,问也不说,只能跟上在一旁护卫。直到了秦王府,马三宝才知道李秀宁的目的,暗叹一声随齐王之后,秦王也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到了秦王府,李秀宁直接问李世民在哪儿,秦王亲卫自有认识平阳的,不敢隐瞒秦王所在,也不敢告知唐皇李渊在府上,皇帝的行踪哪是他能提的。只能一边说秦王在书房招待贵客,一边示意别人通报秦王。知道了李世民在哪里,李秀宁也不多说,直奔书房而来。从府门到书房这一路,别说秦王亲卫了,即使李渊带来的亲卫看到来人是李渊最宠爱的平阳公主也不敢硬拦,只能劝阻。李秀宁是真喝大了,一心要找二弟李世民麻烦,别人说什么哪去在乎,天色也是黑了些,也没认出宫中禁卫,直闯到书房。
来通报秦王的亲卫见平阳公主来秦王府是怒气冲冲,知道来者不善,本想私下和秦王禀报,可皇帝一直在秦王身边,犹豫之间挨了一脚不说,平阳公主这时到了,禁卫劝阻的声音大了点,惊了秦王,马上保着皇帝退入书房,还把门关上了,这下想说也来不及了。
李秀宁到了书房见房门紧闭,以为李世民避见自己,本就有气,这下子更气,好死不死李世民又喊了一嗓子:“何人闯我秦王府,莫非想要刺王杀驾不成!”
这一嗓子无异于火上浇油,李秀宁的怒火直冲天际,心想李二呀李二,原本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演戏,我来你府上还能没人通报,这时候问我是谁!还刺王杀驾?你是父皇封的大唐秦王不假,我还是父皇封的大唐平阳长公主呢!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是你三姐!心下想着,可不影响行动,李秀宁身手本就不差,虽不能和罗士信秦琼等猛将相比,可也算难得,要不然也不可能为李唐打下一片江山,光靠嘴皮子肯定是不行的。趁着亲卫被李世民这一嗓子喊懵了,闪身来到书房门口,一脚就把书房给踹开了,在一众亲卫惊恐的目光中走进书房。
刚进书房,就看自己二弟举着刀就冲了上来,好悬没气晕过去。刀是在半途就停下了,李秀宁的怒火可压不下去。也是该着李世民倒霉,他把老子护在身后,李秀宁本身也没他高,加上酒劲上头,也没注意书房里另一人是谁,只当是府门口遇到亲卫口中所提的贵客。这时候她哪还在乎什么贵客,怒在心头,也没留手,飞起起一脚就把二弟李世民踹的倒飞了回去,刚想上去接着打,却见二弟身后那人迎了上来,本来也没在意,自己这对身份尊贵的姐弟之间的事情,岂是外人能插手的?再定睛一看,迎上前来的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父皇李渊!此时李渊脸上表情变换的有点快,开始时满是怒气,接下来变成错愕,最后竟是满脸欢喜。李秀宁第一反应就是跑,掩耳盗铃的拿手一遮脸转身就要走,可听自己老子'嗯啃'的一声,脚就不听自己使唤了,又转身折回李渊跟前,跪地参拜。
见到常年驻守苇泽关,为大唐舍家镇守边境的三女跪在自己身前,李渊可没像对次子李世民一样反斥三女,而是连忙上前伸手扶起,口中还不住说到:“我儿快快起来,我儿为国征战镇守一方,还要时时惦念为父,真乃是忠孝双全,比你几个只会惹为父劳神的不孝兄弟强多了,也不枉为父对你多有疼爱。”刚刚爬起来的李世民听了这话一脸苦涩,不光是白挨了一脚,还成了不孝之子,明明出征归来说的话都一样,可老子对儿子和女儿的态度差的也太多了吧?心里想的是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书房中这两人他哪个也惹不起。这不,挨了打没处告状,还要赔笑脸,对李秀宁施了一礼道:“二弟世民见过三姐!”
李世民上前施礼搭话,李秀宁一肚子火又上来了,当着李渊也不好发作,冷冷的答道:“怎么,不怕我刺王杀驾来了?”李世民听了这话就知道三姐误会了,此时正在生自己气,可自己也不好辩驳只好拿眼睛看自己老子。李渊当然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拉着女儿的手,领到一旁坐下才将刚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李秀宁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二弟,她为人本就洒脱,知道都是一个不靠谱的侍卫惹出的误会,也不做作,直接向李世民道歉。李世民也知道怨不得别人,亲卫是自己府上的,自然连道无妨。心里却想着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刚刚来通报的亲卫。
误会解除李渊问李秀宁道:“我儿,你怎会这么晚了还要硬闯秦王府邸?”李渊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李秀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扑倒老父怀里痛哭失声。哭的李渊手足无措,只能好生安慰。过了一会李秀宁才止住了哭声,不回李渊的话反而问李世民:“我托付与你的娘子军如今何在?”李世民听了先是一愣,马上又明白了,今天这脚挨的确实不怨,李秀宁提到的娘子军都是李秀宁旧部,在她临去苇泽关时托付给李世民照顾的。李渊兵权之时都分给了李元吉,如今这些人如今大多都战死在了河东战场,剩下的也不知还有多少,难怪李秀宁今天会来找自己麻烦。李世民真想大声告诉自己三姐,这是咱老子的锅,我可不想背。可李渊就在跟前,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呀,只好自己默默地背过了这口锅,连声对比秀宁赔不是。其实李秀宁也明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的道理,只是心里难过,又多喝了点酒,这才来找秦王的麻烦,折腾了这一番酒也醒了,加上老子又在旁边,就没好意思再难为李世民。
本来父子二人的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李渊见女儿回来了,自不能让她再去客栈,也不再多留,领着女儿直接回宫了。李世民送到了府门口,等李渊和李秀宁一行人远去了,才摇着头苦笑回府,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呀!
接下来几日,先是罗士信领命率部出征洛阳王世充。随后太子李建成领兵赶赴河西抵御突厥。紧接着李世民带着李元吉在长安十二军挑选齐了兵马,前去河东讨伐刘武周,李渊一路送的长春宫。转头又安排千牛备五百骑兵护送平阳公主李秀宁回苇泽关,一面防御窦建德西进,一面呼应李世民袭扰刘武周。加上原本就在河东的李神通,河北的李世绩,此时的大唐真可谓是全军出击!就连李渊的嫡出三子一女都领兵奔赴了战场!大唐兴衰在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