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唐意的震惊,何门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方才从他身后偷袭过来的学生,不过是卒级罢了,若是何门还不能一拳撂倒他,也不会受大先生这般看重了。
摇了摇头,何门见碗中剩下的饭菜不多,便也无心吃下去了,从怀中取出一块布随意地擦拭了番嘴角,便将布丢在桌子上,准备起身离去。
“站住!”
唐意虽然戒备于何门的修为,但好不容易逮到他,又怎么能让他轻易离去。一声喝喊,几乎没经过大脑思索便喊了出来。
何门却懒得理会他。这里毕竟是书院而非阳开城,至少表面上他还是收敛了不少--虽然在外人看来,他这般姿态反而显得更为张扬了。
“我让你站住!”
一阵疾风忽然刮起,在众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意的身形,却已然出现在了何门的身前。
“好快的速度!这真的是新生的速度吗?”
“他的修为,恐怕达到了侍级吧?”
唐意的表现,不仅惊动了周围的新生,就连一些老生,也不由得被他的速度吸引了注意。
唐意闻言,心中也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在入院前就达到了侍级,这可是他最为得意的优势,就连负责他武考的先生都对他的表现赞不绝口。
“何事?”
何门却显得很淡定,唐意的速度出色是真的,但在他看来,却还不及洪鸣钟。
最关键的是,何门并不觉得侍级有什么可骄傲的。
唐意可不清楚何门内心的想法,在他看来,当自己展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速度之后,何门之所以还能保持这般镇定,也不过是可能具备其他底牌罢了。
“但是,速度,才是王道!”
唐意冷笑一声,衣服下的肌肉不断发出骇人的裂鸣声,道:“我让你站住,你听不见吗?”
“别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我现在让你滚,你能不能表演一下?”何门听着这种他再小几岁才会说出的幼稚台词,不禁笑出了声。
“看来你是毫无悔过之心了......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替兄弟们出口气吧!”唐意双目圆瞪,在何门身前不足三步的位置,骤然出手!
“啪!”
何门的手掌十分轻易地挡下了唐意的拳头,但比起这个,唐意更在意的却是何门竟然看到了他的攻击!
“眼力比较好吗?”
唐意并不气馁,收灵气凝于体内,两脚微陷,腿间弓张,聚灵于拳,飞快地拳影如狂沙般捶打向何门。
望着这犹如幕布的拳影,众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似乎看到了何门疲于应对的模样。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
比起唐意粗犷的风格,何门反倒像在庭院中漫步的贵公子,手掌轻轻扬起,如若轻抚幼芽上初开的细叶,却精准地挡住了唐意的每一道拳击,给人的感觉,反而是何门特意迎上去一般。
“那也是新生吗?好像......也是侍级啊?”
望着何门陌生的面孔,老生们不由得说道。而与唐意一众来的新生,心头却是一紧。
他们本来对唐意信心十足,但眼前这一幕,就算再傻,他们都能看出何门是一块多么难啃的骨头。
或者应该说是石头,磕掉牙的那种。
何门表面上虽然显得轻松写意,但应付的时候却并没有藏拙。那看似轻柔的掌击,每一掌都蕴含着错劲的力量。踏星影更是时刻在运转,速度微妙的把控在比唐意快一丁点的程度。
“原来如此,人之流派吗?难怪那么自信了。”
何门与唐意交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天地灵气的涌动,更多的灵气似乎都藏在唐意的身躯之中,何门唯有全力运转错劲,才能将他每一拳潜藏着的爆炸般的能量给抵消干净。
可以说,唐意是真真正正处在侍级层次的人之流派修行者!若不是因为何门的修为更加深厚,想保持这份表面的自如,何门也唯有全力运转踏星影,让唐意捕捉不到自己的踪影了。
“难怪说人之流派是修炼者前期最强大的流派!不光是他,就单说我掌握的错劲,威力也非同寻常!”
随着修为的提升,何门发现自己一身的武学,除去踏星影,就要属这门错劲最为神异!不仅是拥有限制他人的能力,无论是用作防御亦或是攻击手段,亦是一门十分强悍的武学!
虽然现在不是学生吃饭的密集时间点,但堂内学生依旧很多。两人交战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吸引了很多好事之人前来围观。
而在不远处,一群年岁较长的学生淡定地坐在桌旁,似乎是为了保住自己前辈成熟稳重的形象,对何门二人的交战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
“哼,两个人之流派的新生吗?果然,也就人之流派喜欢这么闹腾了!”
一名学生开口道,轻轻抿了口杯中的水,眼角时不时地外瞥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好奇。
“哼,大庭广众之下却像个猴子一样,换我,我可做不出来!”另一学生说道,但眼神也时不时地打量着两人的动静。
“新生,总会有些躁动。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必要踩一脚。只要我们内在保持着这份我们修学多年的沉稳,足矣。”
在三人之中,看上去地位最高的青年开口道。而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另外两人恭维的话语便立刻接了上去。
“不愧是石师兄!”
“这帮新生真应该跟师兄学一学!”
那石师兄淡然地饮下清水,不过内心还是十分满足于师弟的吹捧。当然,对于远处二人的交战,他确实没什么兴趣。
不过是普通的侍级罢了......
石师兄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堂内忽然降下的温度,让他不由得微微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目光微微一瞥,却在下一刻,猛然瞪大。
蓝色的剑光,亦如他一月前见过的那数道剑光般,在堂内画下了轻盈的白色霜丝,无数的冰柱徒然升起,仿佛此地,已是那悠远的极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