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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人九从小被老黄头带大,他从小便记得老黄头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阵子,消失之前任何招呼都不会打,神神秘秘。
每当尹人九问起,老黄头便会说出一些哄鬼的话,那些话尹人九从未当真过。但此时回想起来,那些老黄头说的话似乎并不完全是假的。
比如慰问村口王寡妇……
尹人九也不知道老黄头是不是真的慰问过王寡妇,但尹人九知道每次自己从那王寡妇门口过时,只要碰见了王寡妇,那王寡妇都会从屋内拿上一些黄酒,让自己带回去给老黄头。
在焚妖沙漠数沙子……这件事情也是曾经老黄头用过的理由。
听这百夫长说起来,老黄头确确实实来这焚妖沙漠数过沙子。
仔细回忆了一番,老黄头除了慰问王寡妇外,还曾说过去沙漠劝蚂蚱别打架,去沙漠抓老鹰,去沙漠钓鱼……
最后一次说的是“本黄这次出去,那是要拯救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尹人九心中又是有些莫名其妙。沙漠有蚂蚱吗?反正尹人九没有见过,老鹰或许有,鱼呢?
尹人九心中一团雾水,再次感觉和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老黄头,似乎看起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驼铃声渐渐远了,同行的人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等待尹人九的意思,只是慢悠悠的朝城外而行。沉思的尹人九并没有听见这一切,兀自发愣。
“嘿!黑小哥。”张麻子骑着骆驼脱离了队伍到了尹人九身前,“你看你还发什么愣啊,再不走坤爷该生气了。”
张麻子左右看了一眼,将右手放在嘴边伸长了脖子说道:“小哥,你不知道你刚才坏了规矩啦!”
“过这城门洞讲究的就是个脚不落地,你这跳下骆驼跑,可是个招人忌恨的事情。回头我帮你说几句,你记得大大方方给坤爷认个错……”
尹人九和红脸百夫长告别之后,将张麻子敷衍了一番,便翻上骆驼往队伍追去,不知为何,此时他只觉得心中有些乱糟糟的。
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张麻子见到尹人九离去之后,不经意从怀中掏出一颗黄灿灿的东西往地上扔去,随后这才将骆驼调转了头,朝着尹人九的背影热情招呼道:“黑小哥,等等我!”
骆驼虽慢,但行走在沙漠之中还是比人要快上许多,远处的沙漠高低起伏,很快青龙帮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守城戍兵眼中。
此时一守城戍兵朝着黝黑的城门洞中张望,见百夫长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之后方才活动活动了一番筋骨。
他脱离了队伍,不经意的走到了张麻子停留过的地方。
只见他低着头,仔细辨别着刚才骆驼留下的脚印,随后从地上捡起一颗黄灿灿的东西放在嘴边吹了吹。若是仔细辨别还能发现,这黄灿灿的东西一半十分圆润,一半十分整齐,看起来像是将一颗圆滚滚的珠子切成了两半。
这个戍兵捡起这半颗珠子后,便回归了戍兵的队伍。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这幽黑深邃的城门洞中响起了马蹄声。
听着这马蹄声的程度,显然不止一人。
在白焰城,帮派出城的探客都是喜欢骑骆驼,毕竟沙漠中骆驼既耐旱,又耐热。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只有骑着骆驼方才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很少有人会在沙漠之中骑马而行,马这种牲口,短途而行可以,长途而行的探宝之路中,马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此在马蹄声从城门洞中响起之后,这些守城的戍兵皆是朝着城门洞中投去了好奇的目光,都是想知道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驾!驾!”马蹄声音更近了。
片刻后一行约莫五十人的马队,从城门洞中极速飞驰出了城门洞。为首那人胡子虬结,眼中尽是阴狠之色,只见他飞速骑出城门洞后将缰绳一扯,停了下来,随后出城的人马将城门洞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胡子虬结的大汉,调转马头跳下了马背,走到了一戍兵身旁,伸手接过了戍兵递来的半颗黄灿灿的珠子。
若是尹人九在场,定然是能认出来,这胡子虬结的大汉,正是那俞候通!
俞候通将这半颗珠子在手中掂了掂,阴冷一笑,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朝着尹人九离去的方向追踪而去。
这一队杀气外露的人马在守城戍兵视线中远去后,有人忍不住问道,“喂,老古,你认识千旗会的人?你刚才捡着那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蛮值钱罢?”
捡到珠子的戍兵得意一笑,“钱?这珠子给钱你都不一定买得到,这叫子母寻踪珠。它是由两颗半圆的珠子组成,手持一半在方圆两百里之内就能感应到另一半,可是神奇的很!”
“那青龙帮的看来是有难喽,五十个打二十个,怎么也是游刃有余嘛!”
……
东方升起来的太阳挂在沙漠尖,将这一原本一片枯黄的沙漠染上了一丝火红。尹人九回头看去,身后那原本高耸的死境长城此时已经不显眼了,似乎也没有多高嘛。
“他妈的!”一青面大汉骂骂咧咧,朝着地上那没点燃柴堆踢了一脚,细木棍散落了一地。
“半天都点不着,邪门了!”
“起开!”生着一张锥子脸的方锥子,将青面大汉挤开,随后又将那踢散了的细木棍尽数合拢,在其上放上了一把枯草。“一点耐心都没有,他娘的能成什么事情?”
“他娘的,你有干草不早点拿出来,老子就说怎么点不着。”青面大汉道。
“你就是蠢,我不给你不知道找我要?”
“哼,说不定我要了也还是点不着,过城门洞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我可是亲眼看见有人在那死境门里走了一遭。”青面大汉说完,冷冷的看着尹人九。
方锥子没有回话,拿着火石一阵敲打后终于是将这一堆火给生了起来。此时众人的骆驼围成了一个大圈,尽数趴在这火堆旁。
二十四个在骆驼围成的圈中,面朝火焰席地而坐。这个仪式尹人九自然也是明白,这是在祭拜尹焰。
传闻尹焰是火神化身,当年他手下的赤焰军用,九天神火烧退妖潮的事迹印在每一个探客的心中。
几乎每一个去往沙漠中的探客都是会在清晨朝阳初挂的时候点燃一把火,意欲寻求火神庇护,希望此次出行平平安安。
火苗跳动,忽然一阵风卷起一阵沙,让这摇曳在沙漠之巅的火焰弱了几分。
“他奶奶的,难道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不成?点燃了还要灭?”
这些探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都是十分默契的集中在了尹人九身上。尹人九明白,这些人虽然嘴里都没有明说,但此时或许都有些怪罪自己。
怪自己出沙漠后又冒然踏回了城门洞之中。
尹人九将火堆底部的柴火移了移,让柴堆底部镂空一些。火焰顿时明亮了几分。
风微起,但却没有沙袭来。
“刚才的事情却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嘛我是出了城门洞后才走回去的,这也不算坏了规矩罢?况且这些东西灵不灵又是一说,你看这火苗不是挺……旺…”
忽然间微起的风变得烈了几分,风卷起沙尘尽数覆盖在了火把上。
尹人九那个旺字还没说出口,火堆中的火就已经尽数熄灭了……
从嘴中吐出一口沙子,尹人九有些尴尬。
方锥子脸庞微微抽搐,人群中安静得可怕。
才点起的火把被风吹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坤爷,要不我们回去吧?”方锥脸说道,“今天有点邪门,不是个好兆头啊!”
“就是啊,今天不吉利啊。”
“还不是那个黑脸小子惹的祸!”青面大汉说道。
在方锥脸这句话落地后,纷纷有人不断附和,大家似乎都是十分赞同这个提议。此时白焰城的城墙还未在视线中消失,若是回去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
张麻子凑到二人身前,提高了嗓门儿道:“回什么回,咱们这算是射出去的箭,又哪里有回头的道理?现在回去岂不是被那狗日的千旗会看笑话?”
罗坤一言不发,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太阳的红晕藏在云里,天空仍然是一片朝阳初升的景象,回白焰城的路万分晴朗,和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私逃者,帮规严惩!”罗坤环顾四周,嘴中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