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搬到这里时，她还嗑着瓜子靠在她家门上询问我的情况，问了很多基础情况，我都耐心地一边搬东西一边和她说了。
到后来，开始打听私密信息，比如我为什么离婚，是不是家庭出了问题，男方出轨了还是我生不出孩子……
这一类问题一出来，我除了奉送几个冷淡的笑容就再也没有跟她细聊过。
对她的印象我只剩下嗑瓜子时啪嗒啪嗒的嘴了。
现在又多了一样，张大嘴巴哭嚎，却没有一滴眼泪的布满褶子的脸。
李沐晨不听的在说些什么，门内我也听不清，只能看见他很是无奈地揉着眉心，一边试图装作温和地和地上的蔡大妈说些什么，得不到回应，只能忍着怒气，咬牙切齿。
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冒冒然出去。
看门外现在胶着的状态，我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些什么。
李沐晨除了烦躁坏了心情之外也不会有大损失，正好让他吃吃教训，以报今天下午办公室里我吃瘪的仇。
折回去拿起手机，显示着已经有18和未接来电，看了眼时间，距离我进浴室居然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左右。
给蔡大妈的儿子打了个电话喊他把她妈领走后，毫无心理压力地我选择慢慢吹干头发。
吹风机的嗡嗡声里我什么也听不清，大致知道楼道里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蔡大妈的儿子过来了。
既然主事的人过来了我便也没理会，就放任门外李沐晨深陷“碰瓷”现场。
我们敬爱的李大总经理，可能这辈子都只会遇上一次这样干脆的碰瓷，长长见识正好，明白人心险恶。
但是门外的生意愈演愈烈，甚至还能听见李沐晨愤怒的声音。
没办法，做人手底下员工，怎么能对身陷囹圄的总经理见死不救呢。
我直接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的情况简直再次刷新我对蔡大妈的记忆。
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瘫在地上撒泼打滚，手里拽着李沐晨的衬衫衣摆死活不放，李沐晨被她拽的半蹲着，一只手还撑在地面上保持平衡，神形极其狼狈。
蔡大妈的儿子也在一旁蹲着抱着蔡大妈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但是显然两个大男人都斗不过一个有着丰富碰瓷经验，惯会撒泼打混的老太太。
他们三个互相拽着，形成一条链条，当我开门，他们听到门“卡拉”响起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停止发出声音，转头看向了我。
这是一个很有喜感的画面，我直接掏出手机对着他们三个。
“呦，蔡大妈大半夜地不睡觉搁这唱大戏呢，来，我给您录下，改明儿送奥斯卡去看看能不能给评个最佳碰瓷演员奖。”
看到我在录视频，蔡大妈才有些慌了放开了拽着李沐晨的手。
李沐晨得以喘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褶皱，“方晓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还怕我出事，现在出事的到底是谁。”我没好气地瞪了李沐晨一眼。
“蔡大妈，您这要在地上扎根了啊，还不起来呢。”我俯视着蔡大妈。
有些老人需要人尊重，有些则不然。
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而已。
“小方你这说什么话呢。哎呦呦，我这把老骨头都断完了。我不管，你朋友把我撞伤了，你得让他赔。”蔡大妈借着他儿子的手慢慢站起来，扶着腰佝偻着，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装的还真像那回事。
蔡大妈的儿子已经是一脸麻木看着自己的母亲在作妖。
我抱着手肘慢慢走到蔡大妈身边，凑到她耳边，一股老年人独有的衰老腐朽气息扑鼻而来。
“大妈，您这是摔哪了，”我侧着脸，示意看了眼李沐晨，“我这朋友可是个富二代，家里穷的就剩钱了，您说多少他赔。”
蔡大妈闻言，眼睛在哪滴溜滴溜地转，毫不思索，捂着心口，
“心脏，哎，哎我这心脏病犯了，痛，痛死我了，你这杀千刀的都是你撞我，我这老年人心脏本来就不好。儿啊，妈要走点走了去找你爸了，我的天爷呀。”
“哎呀，原来是心脏，刚大妈您还扶着腰呢我还以为是腰折了呢。”我故意装作担忧的样子。
“腰，要好像，”蔡大妈一手摸着心口，一手慢慢摸了摸腰，小心翼翼，仿佛腰上真的有伤一样。
“嘶嘶，”她开始龇牙咧嘴，“我这刚没发现，腰一碰也疼的不行，哎呦呦，好像是折了。”
“李总，看看你这不小心的，撞人老人家一下，不仅腰折了，还撞出个心脏病，这可怎么办呐。”我拍了拍手，假装很焦急很惋惜。
李沐晨很快接到了我的点，也跟着开始演戏。
“那就送医院吧，要多少钱我都出，住院费治疗费营养费还有精神损失我都出来了。”
李总一脸高傲，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欸，送什么医院，你把钱打给我我明天自己去看。”蔡大妈一边面带喜色，一边不忘了装受伤龇牙咧嘴。
“那，受害人自己要求这样我也不好强迫了。”李总转身看了看我，示意该我演下去了。
我接到他的眼神，赶紧殷切地问蔡大妈，“大妈您看这陪多少钱合适呢。”
“这个嘛，我这心脏病啊，骨折啊，至少得有个五万吧。”蔡大妈偷偷觑了下我们两个的眼色，想看看我们的反应。
“才5万，好说……”李总还没继续冷酷下去。
蔡大妈急忙打断，“5万不好使呦，5万治不好我老婆子的命哦。”
“哦，那得多少。”李总冷笑。
“十万，一口价十万，拿了钱我就去医院，不纠缠你，死了也就当个墓地费了。”蔡大妈视死如归般坚定不移。
“呵，十万，好说。晓晓，去，先打个值十万的伤出来。”李总用下巴指使着我，我立马切换成凶神恶煞地狗腿子。
“蔡大妈，对不住了，本来咱们邻里邻居地，谁让你这讹到了我们李总这，今天钱能给你，这伤，也得真留下来，不然这钱也就打了水漂。”
我一般掰着腕子一边往蔡大妈那边走，看着她一脸惊恐往后退，想笑却只能忍住，坚持着维持狗腿子人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