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璃回到客房等候着沙华回返,趁着无事,提笔给父亲母亲、墨然、以及夜白各写了一封信,传了离舟将信交给游丝城的疾云司分部。
刚刚唤了店伙计送了热汤上来,千璃看着霞色渐起的天空阖上了窗,这时隐约听见走廊之上随从与沙华的话语声,不由微微噘嘴,转身回了内室入了净房自去沐浴。
沙华今日由着唯琴寂引见,与城中诸多青年才俊相识,还一同登临城主府,虽城主未在,但唯梧叶、唯念兮全程陪同,众人推杯换盏,一番你来我往,倒是相熟不少。
此时微醺的沙华步伐轻摇,脑中却清醒,今日的宴饮皆是突发,想着想必千璃一定还等着自己,便尽量装作无事,其实心中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飞奔至她身边。
嘱咐自己现下要休息了,命谁都不要打搅,沙华故意脚步踉跄着上了四楼顶层,还故意扬声说话,想让千璃知晓自己回来了。
进的屋中,虽急着见她,但又不想带着一身酒气,便用了凉水随意梳洗,又换了衣裳,急急忙忙间竟是忘了提前知会千璃一声,直接便移行至她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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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千璃已好了许多,不再似初时那般无法忍受沙华与琴寂相处,但与那时欢喜老师不同,因着老师毕竟教授自己,虽术法不及自己,但点化之术上独有造诣,故而平时对自己实际要求也极其严格,所以即便从前依赖着老师,平日里却不敢一味撒娇耍横。
可面对沙华却是反倒逐渐褪去了清冷的外壳,脾气小性子论个来,而此刻也是,想着既你顽的兴起这般不愿回来,那便冷一冷你。
之前呼唤自己不见回应,沙华也都只好作罢,今日千璃放心的褪去衣裳,没忘记拿上火舞珠,预备浴桶中的水转凉时自行蓄热。
游丝城这边热汤中所泡浴叶比之毒族咒族药味偏重一点,期间夹杂着一股舒缓清香,透过弥漫蒸腾的水汽,千璃有些混混雨水,两手相叠搭在右侧,趴在那边闭上双眼。
隐约的,好似水汽波动,且还伴着呼吸声,千璃一惊,睁眼便瞧见一身白衣的沙华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千…千璃……”
沙华方才不见千璃人影,也是未多想,闻听水声便穿过内室来到其后的净房,绕过屏风便见到这幅令人血脉贲张激动不已的画面来。
见他那双平日里清润和煦的眸子正上上下下透着精光,将自己看了个遍,虽一副呆傻样,那双作乱的招子可是一刻不得闲,千鲤瞬间已不知怎生是好,急忙将水面上飘散的浴叶搂到自己身前,赤红着一张脸急斥道:“还不快出去!”
沙华一扫往日的君子模样,灵机一动,似未听清般,两步上前立在浴桶边俯身道:“千璃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纵使千璃再不知事,也知晓男女有别,便是在墨山关中,自己也是独自一人居于内院中的独进小院,而与其他人则相隔甚远,因着山中清苦,又怕女儿起了玩心,丫鬟什么跟着一起胡闹,故而墨候安排的关守皆是些上了年岁又有些本事的墨族家仆,唯有的两个管理内院的婆子也常年不苟言笑,千璃不喜,而相对的梳洗之事自懂事时起便都自行解决。
千璃又往水中缩了缩,羞怯惊慌中声音都打了颤:“沙…沙华……”
“欸。”这一声应得语带暧昧,沙华眸色深深,倚在浴桶边将手伸入热汤中,还拾起一枚绿莹莹的浴叶,声音愈发旖旎轻柔:“千璃怎么了?”
千璃突然想起墨然嘱咐的那些话,心下暗道果然男子都不能看表面,但现下想这些又有何用:“你出去。”
“不要。”沙华耍着赖,但到底眼睛不再向下看,只看着她满面羞涩的面容,方才的景象却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原不该吓到她叫她以为自己品行不端才对,但是天杀的,自己眼下满心的烈火呈燎原之势,就是很想去触碰那方玉色。
不说容成君独自天人交战,千璃又急又气,不管不顾的伸手去推他:“你出去!”
手臂上的水花扬到沙华面上,打破了脑中的混乱,沙华抬手便抓住了千璃的手臂,不同于以往隔着裳服,除了脸颊和手,首次直接触到柔滑的肌肤,沙华突然醒了神。
“看着我做什么!”千璃气急败坏,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太坏了,眼神还这般放肆,简直,简直……
沙华两耳赤红,但仍旧厚着脸皮的不松手,温笑道:“那日千璃突至,帮我梳洗,今日换我也来伺候司尉一次。”
“不要脸!”千璃终于诉诸于口。
“哈哈哈……”沙华大笑着突然用力一把扯过千璃,一手握着她的手臂一手揽在她光润的肩头上,牢牢抱紧,双眼中波光翻腾。
“沙华!”
“一下就好!不要动。”沙华闭上眼睛,尽力平息心中的波动:“千璃,再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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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华坐在中厅的圆桌前,挠了挠头,透过百宝阁望向后方的屏风,向着内室中隐约的那个身影道:“千璃,消消气好不好。”
已更衣过的千璃站在屏风后,气呼呼的叉着腰。
真是厉害了,自小到大,连着搅闹喜礼身为女子却不要颜面的抢亲新郎官,这些都算在内,也不及方才那般困窘。
好哇好哇,什么谦谦公子温润郎君,都是骗人的,闻那一身隐约的酒味,这是同那唯四小姐喝了个尽兴到自己这里撒酒疯吗?
自己…自己上次那番也是因着他撇下自己不告而别,故而也只是想吓吓他,可他呢?还一副自在得意的模样,你得意什么?
激动的墨大小姐甩了把袖子,不想将一旁矮榻上的火舞珠扫了出去,莹红的珠子带着赤金环,咕噜噜的滚了出去。
虽有绒毯且声响很轻,但沙华还是闻声起身一把拾起,抓在手中瞧了瞧,又想起那一日她手中便拿着此物,想着这东西可能的由来,方才还心虚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也不怕千璃再气恼,直接迈步进了内室问道:“可是扶廊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