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子遇还未应声月魇先开口,众人皆望向他。
“如此,就交给千秋了。”子遇拾袍坐下。
“可以不用你的。”千秋认真的看着月魇。
“无妨,我的给她不是更好?以后百毒不侵,也不必担心哪一日我误伤到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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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魇在昏睡的朱砂身侧躺下,微笑间握住了她的手。
雀引千秋摇了摇头,闭目凝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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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立于堂前,百无聊赖抠着手指,不时有仆从丫鬟经过,悄声议论着。
半个时辰后,花圃边,朱砂正蹲在那撑着脸看蚂蚁搬食。
月魇上前揉了揉她额发:“早说不叫你跟来。”
“无事。”朱砂立刻起身牵住月魇的大手,刚迈出两步,才发现腿蹲麻了,月魇哈哈嘲笑揶揄几句,朱砂回身照他后背便轻捶了几下:“坏蛋!”
瞧着两人嬉闹着走远,两个身影自树丛后走出,一男子扬声:“哼,一个野种也配登我月氏大门。”
另一男子仔细辨认朱砂背影,直到见到她侧身那一刹那,突然拍了脑袋:“那不是我那私逃离家的族亲表妹嘛!”
“你表妹?哪已个?珠蒙尘?”
“金樽兄玩笑了,蒙尘可是嫡支嫡女,这是我六姨母的独生女,戏朱砂。”
“戏朱砂?听着倒是有趣,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过?”
“提她作甚,跟她娘一样,扫把星。”
“哦?什么缘故?说来听听。”
两人绕过花圃来到凉亭内坐下。
“说起我那六姨母,区区低阶,却生的艳若桃李,早早便嫁给一瞳族小门小户,那戏家自迎了这新娘子过门后,先是砸了生意,高堂接连病故离世,自此家道中落。
她那夫君戏春华有心再重拾生意,谁知进货路上又叫魔物夺了性命,我那姨母怀胎九月惊闻丈夫离世,眼一翻差点带着肚中的表妹一同随夫君而去,幸好我珠氏娘家总遣婆子去贴补些,那日正撞上她寻短见。
救下后我那姨母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没两日便临盆,生下表妹后抱着她痛哭了整整一夜,劝慰无用,婆子只好待第二日再去,谁知进门便见我姨母已没了声息,只余下襁褓里的表妹,和一封书信,写明夫君给孩子起的名字‘戏朱砂’,再就是说不愿离了夫君独活于世,希望娘家能帮衬着照顾这孩子至她成人。”
“如此,也是可怜人。”月金樽摇摇头。
珠凛冷笑:“兄台这善心恐怕用错了地,这戏朱砂自打进了我珠氏大门,便一直由祖母身边的婆子带着,小时还罢了,我们这旁支本就住的散落,见不到面也相安无事。
后来那婆子也不在了,我这表妹作威作福的本貌就显山露水,成了无人管教的野丫头,平日里胡作非为不知教化,总是以欺负其他姐妹为乐,祖母年岁已大不愿多管,正合了这丫头的意。
有心训诫她一番,谁知她竟运气好,是个高阶,后来让嫡支那边知晓,传了话来,以后需好好培养,如此更是无人能收的住她,这丫头搅得旁支鸡飞狗跳不思悔过,竟还敢拒绝去嫡系那边接受点化修习,两月前听说自个儿偷跑了,左右也是个不成器的,也就再无人过问了。”
“这般来看,倒是与那月魇一样混账,也不知云开是怎么想的,身为我月族子君,却老与这私生子结交,族中长辈光是提起,当初他母亲背弃婚约与那魇族人私奔叫我月族丢尽颜面,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来被人抛弃还抱着那野种妄图回族,真真是不要脸面。”
“听闻这月魇候待人冷淡,话语藏剑,怎么方才瞧着,两人竟似好上了?”
“遗腹配私生,绝了,你府中还无人知晓吧?”
“谢金樽兄提醒,我得赶紧回去跟族中长辈只会一声。”
瞧着珠凛远去的身影,月金樽冷笑着执杯饮下一口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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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魇挥退戍卫,与朱砂二人沿着开满小花的河岸漫步。
月魇不时侧头打量朱砂,朱砂也笑着看他。
“近日觉得如何?”
“身轻如燕~”朱砂咯咯笑着。
“子遇千秋都特意嘱咐我,让我告知你,绝对不可再擅动秘术,你可记得了?”
“公子好啰嗦。”朱砂嘴上说着,两手却搀上月魇手臂,歪头靠在他肩膀。
“还不是怕某只小猪又食言。”
“什么!都说了不是那个猪!”
“我看就是。”月魇抬手轻轻掐住朱砂的脸颊。
两人正说笑着,一旁一画舫上突然传来几声惊呼:“真的是她!”
“朱砂!戏朱砂!”
朱砂满脸的笑意在转过头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月魇也松了手,望向正自画舫中向着二人招呼的一群华贵公子小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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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卫八人立于身侧,月魇高坐厅上,睨了厅内诸人一眼,冷脸并未言语。
原本立在他身旁的朱砂被几个婆子扯到厅侧,不时抬眼去瞧月魇。
“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赎罪。”珠氏嫡支几位长辈快步进厅,一同叩首行礼。
“诸位免礼。”
月魇点头示意。
“侯爷百忙中抽身,不知……”
月魇看了眼朱砂,回以一笑:“来与府上知会一声,朱砂人在我那里,府上不必操心了。”
“这…这…朱砂尚未婚配便跟着侯爷您,朱砂也不懂事,您…”
“这是在怪我不遵礼法了?”月魇嘴角轻笑,凤目含冰。
“岂敢岂敢,可…”
“她前番因我受了些伤,如今还未完全恢复,方得我每日查看。”
“她自己不要名声,便要累害我们跟着丢人吗!”厅外游廊之上,方才画舫中那些个珠氏旁支子弟小姐,偷听后七嘴八舌抱怨着。
这声音清晰的传进寂静的大厅内,月魇笑了:“这便是珠氏的规矩么,不知珠候可晓得?”
几位长辈闻言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赶忙出厅领了那群公子小姐进来。
那七个锦衣华服的珠氏少男女,面带不忿的叩首行礼。
“侯爷,您这样可不公平?”一个面容明丽满头珠翠的少女不服气的说道。
“怎么?”月魇眼都未抬。
“为何不让朱砂行礼?”又一女子开口。
朱砂刚要开口,触到月魇目光后停下。
“还有什么,一次说完。”月魇右手抬起撑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