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月魇会不会又因自己擅离发飙,朱砂哽咽着在夜色中飞身穿行,值守的其他司侍们察觉是她也未加阻拦。
泪水在秋夜的冷风中不时洒落,不知行了多久,朱砂累的再不能动弹,心中翻绞这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躺在草地之上,朱砂才知原来人真的会因伤心而心痛欲裂。
不过是一女子……
朱砂双手死死抓着青草,陷入土壤之中,紧咬的双唇也已殷殷渗血。
天上明月皎皎,朱砂闭眼不再去看,好难受,心痛到喘不过气来,朱砂挣扎着翻身趴在草地上,但那叫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伴着耳边回响的伤人话语,以及过往的甜蜜画面,搅的她几欲发疯。
再不似从前那般尖利刺耳,少女呜咽隐忍的哭声令人心碎,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立在树林暗处,神色不明的看着她,本想抬起的脚步最终收回,只这般静静的一直看着她,从满天繁星的晚间一直到几近天明的凌晨时分。
整整一夜的心痛哭泣,朱砂嗓子早已沙哑,慢慢起身坐在那处,向被夺去了所有欢乐,无神的双眼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
那身影看着阳光渐渐洒落到少女身上脸上,格外红肿的双眼内是不再灵动的眼眸,秋风阵阵,更显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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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千鲤牵着荷花白,正如平常一般出来遛马,方走出庄子大门没多远,就闻听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近日正值苦莓庄秋获,时常有车马进出运送果品药材,千鲤也未多想,牵着荷花白继续往路旁的青草地行去。
“千鲤!”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千鲤慢慢回头。
随着一辆马车渐渐驶近,除了赶车的驭夫外,那撩着车帘着向这边探身张望的人,正是岸边玫!
“千鲤!是你吗?”知道那车马到得近前,岸边玫飞奔下车,一把抓住千鲤手臂,千鲤还愣在那里,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千鲤!你在就好,我终于找到你了,千鲤,我知道之前的事委屈你了,但求你先不要与我置气,快去救救化山吧!”岸边玫声泪俱下,蹙着眉,双目泛红,一旁的两个丫鬟也满脸急迫。
“老师怎么了?!!”旁的千鲤全都未听进,只闻听老师名讳便瞬间醒神。
“自不再教授你后化山时常在外游历,此次我跟随他一同出行,五日前我们到达庆安城,我因车马劳顿在客栈中休息,到了夜间化山还未回来,我便与随从一同寻他,可是到处未见他踪影,待回返客栈卧房内,桌下便只留下一封血书。”岸边玫抖抖索索的掏出一封信件。
千鲤焦急难耐,一把躲过信件打开,猛一瞧见那已显暗沉的血书,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信上只有简单几句话:你夫无事,暂被扣押,不必再寻,否则,便等着给他收尸吧。
千鲤强抑着剧烈的心跳道:“然后呢?”
“我报了官府,奈何这庆安城地处偏僻,府衙本就人手不足,待好容易抽调人手后,官兵们在城中搜查一番仍是无果,我正无措时,闻听客栈中人议论,说在毒蛊两族交界附近遇到过守护司的车队,似是由月魇候领队,我就想到化山曾言你加入了月魇候坐镇的出巡组,想着眼下你也好,守护司也好,只要寻到你们,就有希望找到化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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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鲤不知自己怎么带着岸边玫走进西侧院,又如何入得正厅的,只惨白着脸看着手中的血书,整个人精神恍惚。
这是老师的血吗?老师现下不会……不会不会,绝不会!我要找到老师,我一定能找到他!!!
“千鲤!”
闻听呼声,千鲤才清醒,厅中柔兆组成员俱在,连朱砂也立在廊下,焦急的看着她。
“月魇!我要救老师!请准我离开!请司正准我离开!!!”千鲤焦急上前“扑通”一下跪地,扯着月魇袍裾恳求着,倒叫月魇也吓了一跳。
“千鲤,究竟怎的了?”月魇瞥了眼朱砂身畔的岸边玫几人,扶着千鲤起身。
沙华本欲上前,最终眸光闪了闪,并未动作。
“月魇,老师他被人带走不知下落,且还留下这封血书,如今老师生死不知,我一定要去救他,求你准我离开!”
从未见过千鲤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月魇命岸边玫几人上前,闻听了事情的详细经过,此时千鲤已焦急的来回踱步,额头上也净是冷汗。
见沙华始终并未言语,月魇略一思索,抬手凝诀在半空中写下一法符,法符泛着一阵橙色幽光后,随着月魇挥袖,那法符“嗡”的一下直直飞出厅外,然后瞬间炸裂开来。
便是不过须臾,不论身在何处的司侍全部陆续进到内院之中,沙华牢牢看着千鲤,最终飞身出厅凝诀布下结界。
“上前十人来。”月魇行到厅前台阶上。
随着司侍首领挥手,十名司侍迈出两步上前:“诺。”
“着千鲤司尉即刻奔赴毒族庆安城,汝等随行在侧,所有行动听从司尉指示,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做准备,然后立刻出发。”
“是!”
司侍领命立刻撒开收拾行装,千鲤来到那空中飘浮的法符下方,那法符瞬间化作细碎的光芒停留在她掌心,千鲤看着掌心留下的橙色印记,回身行礼:“千鲤接司正行昀燳橙赤令!”
最后抬起头,再次合掌颔首:“月魇,多谢了。”
“我陪同千鲤前往吧。”火扶廊似有担忧,上前向月魇请示道。
“不可,明日松蕈镇的行动不能推迟。”月魇话落又回身:“千鲤,若遇险阻无法破解,记得击碎手中的橙赤令,我的必立刻前去接应你。”
“千鲤明白。”话落千鲤向着火扶廊:“我本因自己的事情搅扰了明日的行动,心中有愧,扶廊不必为我担心,千鲤自有分寸。”
“路上小心。”将离、莲茶、云归也上前告别。
不多时,庄子外,柔兆一行望着岸边玫所乘马车前方,与众司侍快马加鞭的千鲤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容成沙华直直望着,好似以后再见不到那个身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