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天啊……”
韩老头看着家里满地的血污,只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上。
“花儿~花儿~人呢”
韩老头连忙在家里四处寻找,最终在里屋找到了赤条条的花儿。
双手被人完全被人寸寸打断在肘间打了个结,腿也往后折去,摆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施暴者,残忍的炫耀着自己的兽行。
“花……儿…”?韩老头嗓子沙哑,颤颤巍巍靠近花儿,每一步迈出,都几乎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他不敢看,深怕看到他恐惧的结果。
一旁的秦狱静静做在门口,面无表情,那个畜牲当着自己的面施暴,自己却无能为力,抬眼看着痛哭流涕的韩老头,少年阴沉立誓。
“有朝一日,我抓到他,我定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千倍万倍的偿还。”
“即使他堕入冥河,我也要将他拘出来,折磨他永生永世。”
“刘大夫,开开门啊。”
“怎么了,怎么了。”
刘禺生做赤脚郎中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之可怕的事情,其手段残忍的无可附加,当即反应过来立马道:
“燕子,快把老祖宗留下人参根取来。”
“有财,快去请你老太公。”
剩下俩人,人手忙脚乱的,赶紧把板车抬进院子里。
进屋,刘禺生便急忙对韩老头道:
“老哥哥,花儿的伤太重了,我这实在没本事看好,只能尝试给她把命吊住,然后再送去集上的巫医哪里。”
韩老头双眼早以哭的通红,哑声道:“只要能让花儿活下条命便可。”
不久,刘有财便搀扶着个耄耋老人进门,老人看起来垂老不堪,让人怀疑是否会一阵风便吹倒,可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老者进门,看到花儿的模样,亦是被吓了一跳叹道:
“造孽。”
“太公,您看看这宝贝儿,要如何点醒。”
刘禺生连忙递上个古朴的匣子,打开盖子里面躺着支腌萝卜般的老参。
老太公睁开老眼,细细打量了下老参,眉头紧凑不已惋惜道:
“精气流失太多了,恐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一瞬间,韩老头的期待的心如遭重锤,祈求道: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还请太公试上一试。”
“嗯…自然是要试上一试。”
老太公随即招手唤?道“有财过来,借你的少阳之血一用。”
“啊……我…我…。”小胖子看了眼血淋淋的花儿,有些犹犹豫豫不愿上前。
“我不同意!”
突然一个极其尖锐的声音响起来,小胖子回头看去,一个身材短粗的妇女,正将驴子栓好,气势汹汹走来。
小胖子畏惧道:“娘,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你们刘家底儿,都被人掏光了。”
出言者,正是特意从地里赶回来的刘氏,刘氏的泼横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眼看着要闹起来,刘禺生怒道:
“少芬,这里没你的事,忙你的去。”
“怎么就没我的事了啊……”
刘氏袖子一卷,泼妇骂街的气势立马便出来骂道:
“你个老不死的,供你吃供你住的,啊……你是半分都没回报,现在临死了,还要把家里唯一的宝贝儿送人。”
“有财不用娶媳妇吗?燕子不用嫁人的吗。”
“你……你……”刘老爷子,被气的向后倒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少芬,你怎么和爹说话的。?”刘有财的父亲刘柱恰时从门外回来,锄头一丢怒道:
“什么时候,有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境地了。”
就在刘柱还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韩老头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哭道:
“还请各位发发善心,先助花儿度过眼前的难关吧,我愿用家里的一切换取这根老参,只求不要再拖了,花儿真的扛不住多久了。”
刘氏眼前一亮,欣喜道:“你的房子,还有东山上的那块肥地,都愿意给。”
“愿意……只要能救花儿,我什么都愿意。”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满意,刘柱叹了口气道:
“花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宝贝儿给她用了,也相当于给我们自己闺女用了,可以……”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愿我韩善安做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韩老头重重磕下了几个响头。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刘柱连忙将韩老头扶起,话锋一转继续道:
“只不过,这个血不能用虎子的,也不是为难你们,只是这人去了精气,一下子就萎了,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够了,我刘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刘老爷子扬起拐杖,一拐棍将刘柱打翻在地,回头道:“有财,快把手伸出来放血。”
却见有财把手背到身后轻微摇了摇头,一旁的将丈夫扶起来的刘氏见状道:
“对,别听你爷爷的去了精气,你会折寿的。”
“你…你们…啊……”刘老爷子气的捂住胸口,当场昏厥过去。
“爹…?”
“爷爷”
“陈少芬,我爹要有三长俩短,我和你没玩”
“这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现在开始怪老娘?”
一家人连忙上前查看,却又开始互相指责起来。
就在其他人都吵的不开交时,韩老头慌忙爬起,将手伸到老太公面前道:
“太公,用我的把…”
老太公劝解道:
“善安你比不得有财年轻,他恢复几个月便好了,你是真的会折寿的啊。”
“太公,活了那么久我也够了,只要能救下花儿,我怎么都愿意。”?韩老头再次恳求道。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老太公愣了半响,低笑了俩声喃喃道:“活的是够久了,也该为后人做点什么了。”
随着韩老头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匣内的老参尽然逐渐鲜活起来,根茎舒展竟缓缓长出根嫩芽。
“就是现在……”
老太公猛然一震,身上光晕流转,从小腹内飞出条小蛇,卷起匣内的老参,在空中嘶鸣了俩声,打着旋儿径直栽入花儿嘴里。
随着小蛇窜出,老太公整个人变得萎靡,原本雪亮有神得双眸也黯淡了下来,疲惫道:
“花儿的命算是吊住了。”
“柱子,送我回家,有财去把你再龙哥找来,就说我在祖祀等他,我一个人等他。”
说罢,老太公便躺在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放完血韩老头只觉天旋地转,拉着板车,还未走出两步便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我不能倒下,花儿等不了太久,我不能倒下。”
心中信念虽强,可是奈何年纪已经上去了,更何况放了那么多血,四肢实在无力支撑着他爬起。
恍惚间,韩老头看到栓在门口的驴子似乎一直看着自己,不由道:
“驴子啊驴子,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还请帮帮我们。”
不料,那驴子竟然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韩老头身前。
“花儿,莫慌莫怕,爷爷在的”
韩老头紧紧抱着孙女儿同她说话,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淌下,因为花儿的小臂逐渐开始逐渐冰冷起来。
“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爷爷不能没有你。”
驴子通灵脚程极快,拉着板车儿,一路向十几里外的集上赶去,带起一路烟尘。
行至傍晚,驴车终于赶到集上,远远便得见有处简朴的院子,打远看去黄旗上画有株药草,门口伤患络绎不绝,
“湫~~”?灰驴长嘶一声将板车稳稳停下,干老头下车便悲声高喊道:“还请神医救命啊
由于大荒中医药知识极度贫乏,光靠自学成才的赤脚乡医,完全不够用,于是部落里的巫医祭祀时长出门教学,尽可能的培养出更多大夫,以医治乡民。
其中有一部分的大夫,除了医术高明,巫术方面也极具天赋,这部分的人便会被推荐至部落里深造,成为巫医。
佘川巫医,粗略检查了下花儿的身体,立刻倒吸了口凉气。
眼前的病人实在太过棘手了,外伤、内伤、零零总总加起来百余处,全靠嘴里含着的一株老参吊住一口气。
余川巫医元气走过花儿周身,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长舒口气道:“那人竟然舍命相助,你孙女的命可保住了。”
“真的”?韩老头欣喜的抓住佘川巫医。
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绝望,终于难得听到一个好消息,韩老头真的是激动的不知所以然。
“?先说清楚,这个巫术我也只施展过一次,很可能会失败,一旦失败……???”
“恳请神医出手救助,一切后果我们自行承担。?”
“老汉,你去门口守着,不可让任何人,进来骚扰我。”
“好的……好的……”
待韩老头出去了,余川巫医元气催动,身上冒出幽幽碧光,身上脸上浮现出木制纹理,十指岔开化作木条刺入花儿体内,双腿更是化作树根深深扎入大地。
不一会,花儿周身也浮现出木质纹理,体内筋肉也木化,开始蠕动着重连在一起。
花儿的伤的确严重无比,已经不是他所学的医术药理能治疗的了,所有佘川走了个捷径,催动玄胎之力,将花儿木化然后,辅以青木元气滋养,使得断木重生,最后再解开木化还原血肉。
说来虽是简单,但是需要很深的五行转换学问,还有高超的控气技巧,元气稍微多一分,那么就彻底化为块朽木,少了则达不到效果。
待花儿周身完全木化后,佘川祭祀枝条上,有一道黑芒亮起,化作柄方尖小刀,枝条卷起小刀,划开外层木身,刀尖逐渐深入下面逐渐浮现出骨骼血肉,这是他的阴神。
佘川巫医全神贯注,先将周边完全木化,防止大出血,枝条上黑光冒亮起化作,钳.夹.勾针.还有各型刀具,等等十余样行医之具。
枝条舞动,取出花儿体内的异物,将断骨对好位置重新连接好。?韩老头跪在门外,正虔心祈祷着,忽然发现自己身下原本翠绿的草地,竟然逐渐枯黄凋零,现在才三月啊。
“娘,俺家得树死了。”
“爷爷,你的花草全死了”
不一会,另一处也有人惊叫起来,以佘川巫医的小院为起点辐射出去,整个集上的绿植统统枯死,提前进入深秋一般,有年老者看着如此异景,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唏嘘道:
“多少年没见过这般阵仗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救治后,佘川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房门,对着韩老头疲惫道:“进去吧”
韩老头亦是一夜没睡,顾不得道谢,急忙跑进去。?只见花儿静静躺在床上,周身以木化变成了硬邦邦得木头,只剩下头颅和心肺没有木化,保持血肉状态维持着基本生命。
“我以木化术给她稳住伤势,后面她会渐渐从木化中解除出来,半月左右就可回归真我。”
韩老头双膝跪下拜道:“多谢,祭祀大人的大恩大德,小老儿必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佘川摆了摆手道:“不用如此,送我几斤熏肉尝尝便可,倒是外面那些街坊得花草果木,你需要赔偿一二。”
“好的,好的”韩老汉一口答应下来。
佘川巫医笑了笑道:“为了救你闺女,我可是抽干了,方圆数里内得青木精气,有够你赔得。”
“呵呵,大不了我们爷俩下辈子给乡亲们种树,总能还清这个人情的。”
花儿保住了一条命,韩老汉以是满足。
佘川巫医却摇了摇头不那么乐观道:“你现在遇到有俩大难题,其一这孩子是救回来了却也落下了病根,她体内青木元力过甚,需要终身服用赤铅丹,压制体内木力,不然体内木梢生长痛苦无比。”
“这赤铅丹价格虽说不贵,但是常年累月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我省得”想起钱财问题,韩老头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接着,佘川巫医面色嫌恶道:“其二,此次你得罪得人,心狠手辣至极,难免会再度下手,我劝你还是回家收拾下,尽早搬家吧。”
“这孩子先在我这里观察几天,你回家安排离家事宜吧。”
“我知道凶手是谁。”
提到凶手,韩老头脑中浮现出一个凶恶得身影,怒血冲顶就要说出那人名字。
“他是....”
“你知道又如何”
佘川巫医却打断他的话:“下河村,村长一职空缺数年,没有确凿证据,那人又突破在际,谁能治得了他。”
“那么,就这样放过他吗?”韩老头不甘道。
佘川巫医冷眼嘲道“不是你们放不放过他,而是他放不放过你们。”
韩老头一颗心逐渐冷了下来,失落道:“多谢巫医大人,小老儿想明白了。”
“快些回去吧。”
佘川巫医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话似乎说得太重了,他一个小老头能怎么。
驴车老旧一路上不断发出吱压吱压得响声,韩老头呆呆看着远处得山景,看着看着泪水便流了下来,自己这一生可以说是白活,若不是持了些祖宗蒙荫,自己连花儿得命都保不住。
一种对力量得渴望,充斥着老者的得内心,倘若自己有着村长般强大得武力,那么谁还能害自己。
倘若自己也拥有祭祀们一般强大得神通,那么自己和花儿还会过得那么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