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余言和黎昼是在我四岁那年。
我先是见到了前者,那个时候是爷爷带我去的。一路上,爷爷一直再说余言有多听话、有多乖,让我好好跟她做朋友,还有那个黎昼,我还以为是诅咒的咒。
直到我在黎园的门口遇到了余家的爷爷和爷爷一直说的姐姐。
她给我最大的印象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刚开始冷冰冰的,之后就被爷爷逗笑爷爷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有几分像余家爷爷
“可毕竟不是他本人”这也是爷爷当时说的,还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我问爷爷为什么?他说:“这两个孩子命不好”
我更不明白了
然后,我们等了一会。黎家爷爷带着一个小哥哥来了,他一上来就摸我,我连忙躲到余言后面,结果他说了句:“妹妹!”
我是男孩子!
还不到我说什么,他先一步递了一根棒棒糖给我,还笑眯眯道:“给妹妹的!”
好吧,我当时接过了,是草莓味的,我最喜欢草莓了!
所以,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事情之一
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他有一半是在说我衣服上的梅花。而且,他的名字不是诅咒的咒,而是白昼,为世界和十三阁带来光明的黎明白昼。
而余言,是十三阁的后话和未来
2020年,五月初
河源
就在上个星期,黎昼收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信息,他爹--黎阳死了。
他对这个爹没有多少感情,因为从来不管他,而且,他跟他一见面也没话说。对方只会数落他。
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身为儿子怎么能去怪他呢?
所以,他就来了
“梨子,你要不去到的时候大哭一场呗?你这从知道到今天为止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要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莫景泽开着车道
严飒也看了黎昼一眼,也有点担心,这情况不像个正常反应
余言因为晕车坐在副驾驶座上,戴着耳机听歌,她对别人的事没什么兴趣,通过后后视镜看到黎昼只是坐在后座
黎昼出声道:“你们没必要这样,我看得很开,我和我爸虽然没什么感情,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回,但我还是给他安分守己地进行他的最后一程的”
余言听了这一番话觉得挺好,既然没有感情,也没有必要太过。
莫景泽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还好我们的梨子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不然以后估计会被人宰得很惨”
“别乱说,我可没这么倒霉”黎昼回了一句
莫景泽太了解他了,脸上还挂着笑容继续开车
墓园在郊外,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才进到墓园门口,天阴蒙蒙的,明明是六月的时候今天却起了不少风。
“言姐,我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黎昼这是第七次这样问她了
余言很耐心地告诉他:“很适合你,不用担心会别扭”
黎昼这次穿了一件西装,这是他第一次穿有点不习惯和别扭,甚至还觉得自己穿上会不好看。
余言说:“我以前也是这样,觉得有些衣服我穿起来会不好看,但你要相信一次我的审美,我不会害你”说完,余言就催促着他们走人。
其实,黎昼完全是多余的担心。余言给他挑的西装很适合他,衬得他有少年的帅气和稳重。
余言催促他们后没多久就发现了一道目光,停下来一看,是前面不远处的假山上的流水亭子,有一个穿黑色西装、右眼睛带着一只独框眼镜的少年,看起来比黎昼大一两岁。
对方一脸温柔的笑容和黎昼有几分相似,并向她挥挥手示意。
余言见怪不怪,点头回应。对方也不是第一次了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见到朋友了?”黎静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对外面挥手
“嗯,一个之前认识不久的朋友”罗佳暮回答道
黎静又说:“是吗?把他叫过来呗?都遇见了”
“他/她来了,等会”罗佳暮背对着自己的母亲,他只是笑了笑,心里期待着自己听说以久的表弟。
他没有其他本家的兄弟姐妹,有也只是没见过的自己父亲堂兄弟和表兄弟的孩子,还个个想着把他弄死再抢了他位置的。只有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被外婆家低调养大的表弟,说不定会真能熟悉起来。
棺木已经被工作人员放进祭拜的祠堂里,供来客祭拜。黎昼一进去,入眼就是一片白色,还有几个菊花花圈,大大的“奠”字绣在中间。
他自己知道还不适应这个事情,一个人突然离开人世是最突然的。
接着,一大群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他们身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甚至还有人在窃窃私语,黎昼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此时很想找余言问问他们在说什么?毕竟她的耳朵连脚步声都能分辨出来
“别理他们,你是主人之一,他们怎么样在你的地盘上什么都不能干”余言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他从一开始的不安和害怕一下子烟消云散。
“四姑娘!”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开口道:“四姑娘,你这后面带着的可是黎家的那个小少爷”
这人的语气完全不像个问的语气,明显是很确定了,说不定就差余言的一句话了。
“对啊”余言一出声马上获得了一些人的不同神情,惊讶、警惕、防备、巴结、甚至还有勾引、威胁
“可他是不是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黎家的水就不比你们家的干净,别惹事”余言面无表情地说道,并扫视他们一通
余言没有再说话,直径走向祠堂。她走到尽头就闪到一边,几人今天穿得很正式,爷爷安静地点燃了几根香,分三根发给他们。也黎昼为中心前头拜了三下,随后将香插进香炉里。
这时,有些人突然喊出:“静姐!/六爷!”
黎昼回头一看,从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女人年长,少年出颖
女人对他露出玩笑,上前道:“来了”
“二姑”黎昼乖乖跟自己的姑姑打招呼
女人点头示意回应,又看到了旁边的余言,伸出手道:“你好,四爷”
余言很配合地伸手握上去,两只手握了两下就松开了,黎静微笑道:“早就听说四爷了,今天一见和传闻一样,我们家黎昼辛苦你了”
“没有,他也帮了我不少忙,谈不上辛苦”
葬礼如期举行,黎昼的妈妈叶瞳在不久前来了。也是面无表情,但掩盖不住她不知道何时红了眼眶她至少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哭,黎昼还有不久就要高考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影响儿子的情绪
黎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不动声色地站着,接受着来客的每一句:“节哀”
其实他真的不是很伤心,反而他自己有点手足无措,万一别人曲解了他都意思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要呆到一天就行。他环视了一遍来客,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
可就在下一秒,一个人对上他的目光!
他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眼熟的人--凌寒
对方一直在笑,并默默向他挥挥手,凌寒的笑容有一种和平常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东西或者是看到了和好笑、好玩的事情。
不过下一秒对方就移开了目光
过了三个小时,人流已经越少。黎静让他去和其他三人去外面的饭店坐会,几个人刚找到进去找了个包间歇会。
黎昼一直在帮忙,请走宾客、招待老辈、认小辈,他至今还没忘有几个小辈喊他“叔叔”甚至还有比他大的都叫他“叔叔”
“哎呀!梨子,那个三十岁的居然喊你叔叔!不知道因为你干了什么大孽不到的事情,让一个三十岁的喊你叔叔”莫景泽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他还听到有几个三四岁的也喊黎昼“叔叔”
重点是有个黎家的老辈开玩笑说:“和小黎同辈的都有孩子了,他自己才刚成年呢!”意思是人家和你同一代,一个都有二胎了,一个还没上大学呢!
“别说了!要不是我这次来了,我自个都还不知道我原来已经“老了”!”黎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时间催人老,他都成“叔叔”了!
“不过我中途好怕!我怕万一有人看我不哭说闲话怎么办?但我真哭不出来!”黎昼一直担心这个问题
“没事,他们也只是说说,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他们更关心他们在乎的东西”余言一副什么也不担心的样子,翻看着不久前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
“我也这么觉得,你是想太多了。你还有你小叔、你二姑、大姑、沈叔,加上你小叔的行香子,还有你那表哥,放宽心”严飒安慰他道,告诉他还有这么多人不会出事的。
黎昼点点头,服务员又拿进来了一壶茶水:“这是静姐给小爷点的花茶,各位慢用”说完,那人就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