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杜若遗笑了，“我们这个从前天天嚷着要去玩的小师弟，能好好在家不出门？”
杜衡远也笑了，“旁的不说，目下有一件事小师弟是非去不可的。”
“有吗？”杨耀生扭头。
“竞陵派可是答应了要去光华双甲子武林大会的，你不去谁去？”
“啊！”杨耀生没回他二人，却忽然跳回几步到了阿柒身边，“南小柒，光华大会你是不是也去？我是不是就又能见到你了？”
阿柒微笑点头，“是打算去的。”
“好啊好啊！”杨耀生蹦了两下，“你去我就去！我还没有上过光华山，比我们竞陵山怎样？到时候你要带我们一起啊！”
东方也扭头，“已经麻烦了南姑娘这么多天，尚且无以为报，届时怎么好再麻烦人家？”
“那我不管！师父不是说她是我们竞陵派的恩人吗？不靠她靠谁？”杨耀生咧嘴笑着。
“哎呀咱们杨掌门可以啊？”杜若遗阴阳怪气，“这是要吃定人家了？您这是虱子多了不痒人，人情债多了不压身吗？”
“债什么债？大家都是朋友嘛！是吧南小柒？”杨耀生挑眉，“你帮我们，我们以后也帮你！你记着，以后你要是用得着，我们整个竞陵派任你差遣！师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杜若遗叫了一个“说得好”，杜衡远则笑道，“掌门师弟你说是就是！”
“我都说把那两个字去了！”
杜衡远杜若遗二人异口同声又来了句，“谨遵掌门谕令！”
杨耀生“哎呀”一声，气得要追着来打，杜氏兄弟两人一边一个哈哈笑着把他让开，向山下蹿去。杨耀生扭头就追，三人打闹作了一处。
弄得阿柒也不知他们是说真的还是玩笑，只好笑笑。
东方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任由他们打闹，自己故意落下两步，认真来与阿柒说话，“见笑了。南姑娘，近日事忙，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谢你。”
阿柒欠身，“哪里的话，我也没做什么。”
“不。还是要谢姑娘在当日师父遭毒手时屡次相救。”
“那不过，”阿柒想起沏茶下毒之事，“都是凑巧……我确是无心。却也害死了张二侠……”
“那不能怪你。”东方顿了顿，“还有，我自己还要谢姑娘，当日若不是姑娘，我和耀生也……咳，只怕也已经没有命在了。”
虽然好像话说到一半换了词，但阿柒也是没想明白他怎么说得这样严重，“此话怎讲？”
东方便解释道，“当日我去了后山，这个小兄弟暗中跟来，是姑娘的意思吧？”
看他指了指阿阳，阿柒便点头。阿阳今日抢了一个抬辇的差使，正抬的兴起，没空听他们说话。倒是苦了连叔，坐个辇坐得心惊肉跳。
“当日若非他来后山，我也不会得空回来，也就不会去三门帮耀生，也就不会……”东方摇了摇头，“若是我没去，说不定他已经……”
“说不定我早就被那些臭女人打死了！”杨耀生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了回来。
“新奇新奇，小师弟也会认输？”杜衡远和杜若遗也凑了过来，“你还没给我们说说你那天是怎么大杀四方的呢？”
“我当然不会输啊！”杨耀生一挥手，“但是她们人多啊，要是就我一个，我打着打着就没了，然后那些臭女人不就上山了吗？然后，然后不就……”
“然后竞陵一派只怕真的要化为灰烬了。”东方眉头又蹙，“所以还是要多谢姑娘，救我竞陵一派。”
“这样算还不止呢！”杨耀生又抢道，“要算就要从柳林开始算。南小柒，那天要是没你，说不定我当时就打没了，然后师父的内伤也没人治了，然后楚惟知就坏事做得顺顺利利开开心心，那然后山上就……哎我也不知道然后会怎样，反正我都没了，哈哈！”
说得余下众人心中不禁暗想，若当日小师弟在外丧命不曾回山，师父重伤不治，楚惟知顺利把持大权，这山上必然已是另一副模样了。
东方眉头蹙得更紧，站定给阿柒行了个礼，“如此，当真要再谢姑娘。”
“言重了。都是机缘巧合。”阿柒忙回礼，她真觉得自己好像没做什么，怎么说得好像是她改变了很多事。“倒是该我谢众位这些天的照顾。”
“哎，好说！”杨耀生毫不客气地代表众人收了她这句谢，忽然很有个掌门的样子，看得杜氏兄弟笑作一团。
杨耀生刚想追上去打他俩，忽然看见东方仍紧蹙眉头，一时没想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便上前抬手把他那眉头搓开。
哪知东方一把打掉了他的手，顿了顿才开口，“杨掌门今后身系我竞陵一派，万万要保重自己，若是再随随便便的没了，你叫我们……”
“我没了竞陵还有你啊！你，你，你……”杨耀生原本说的理所应当，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变了脸色，“我的天，我要是没了你怎么办？”
东方就看着他。
杨耀生似乎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我要是没了你是不是得气坏了？那你气成那个样子我看到了不是也要气死？不对我已经没了我看不到……那我都看不到没人管你你要怎么办？你总那么不小心要是没人管你了……那你，那我……”念叨了一阵自己一锤大腿，“不行，那我以后说什么都不能没了。对！”
虽然完全不对，但杨掌门好歹终于懂了些做掌门的责任。杜氏兄弟对视一眼换了个不出声的笑法，东方凝视了他良久，到底什么也没说，快步向前带路去了。
杨耀生给阿柒吐了吐舌头，三两步追上前去，和东方并肩而行。
那一双背影，看得众人皆是微笑。
笑闹一路，终有一别。阿柒与竞陵众人约了光华再见，水肃芹又嘱咐了几句，便挥手相别了。
从在柳林偶然认识杨耀生，到如今相送的杨掌门，短短十余日，感慨万万千。
深山不语掩情仇，以往不谏谁曾想？
焦林无辜种恩怨，来日方长未可知。
携喟叹，载感怀，作别竞陵，向前路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