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神不错。”
少女声音中未脱稚气，估摸十一二岁，摆着脚丫，乱糟糟的头发活脱脱一个小乞丐模样。虽然小店内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她却并不为所动。
秦穆道：“你敛息的功夫也不错。”
少女咯咯的笑声从房梁上头传来，她倒挂了下来：“只因为刚刚我睡着了，我一睡着时就像死了一样。”
秦穆笑道：“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还没说完呢，”少女垂下手，挠着稻草一样的头发，“谁要是谁能把我吵醒了，就该死了。”
白书蘅问道：“该死是什么意思？”
少女眨了眨小鹿一般的眼睛：“字面意思。”
甄时李阴阴地笑道：“只怕你其实没这个本事。”
少女朝秦穆努努嘴：“不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你早该见阎王了。”
甄时李红了脸，低眉轻轻扯着秦穆的衣袖：“少爷可要救我啊。”
白书蘅和少女同时皱了皱眉，甄时李和秦穆却都是面不改色。
甄时李不改楚楚可怜之色，秦穆不改淡漠镇定之色。
“你不该说这么多废话，如果你要杀人的话。”秦穆一字一字道，“所以，你应当为的是另一件事情。”
“没有！”少女矢口否认道。
秦穆笑着道：“那我出去了，这两个人如何对付，你自便。”
“等等！”少女脸色一惊，从房梁上跳了。
还真是个异常邋遢的少女，粗布短褐，头发里似乎还夹着稻草和蛛网，藏在头发后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如同一直警惕的小鹿，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荷绿色的绣花鞋是干净的。
上头绣着苒苒绽放的夏荷，针法细密，针脚齐整，绣丝粘着金粉。
凡是江湖上出名的人，总也些奇怪的癖好，有的是真心喜欢而到了痴迷的境界，但凡追求什么到了一个痴迷的境界，都是些纯粹而有意思的人；而有些却并非如此……
比如江湖上那个有名的，只穿苏绣花面的织锦宫宫主……
少女插着腰，翘着脚，站在桌子上：“如见此鞋，如见宫主，你现在可以考虑走还是不走了。”
秦穆温温笑着：“替我向九蝶夫人问个好。”
甄时李瞧着两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问白书蘅道：“少爷如何认出这是九蝶夫人的信物？”
“想是见过吧。”
秦穆听两人话，竟听出些醋味。
“九蝶夫人的脚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能认出宫主之鞋的人可都欠着她一笔情呢！”
甄时李苦笑：“那可是笔大人情啊，幸好没落在我头上。”
少女用鄙薄的口气道：“像你这样人的情，我家宫主还不想要呢。”
秦穆微微一笑：“所以，宫主是要来向秦某套人情了。”
少女道：“十日之后是她的生辰，她想要——”
乌溜溜的眼睛落在了秦穆怀里揣着的流光溢彩的簪子上。
“七星簪。”
秦穆从怀中拿出七星簪，在少女面前晃了一晃，不等少女伸手去抓，就收了回来，眨眼笑了：“替我劝劝九蝶夫人不要为了一个簪子趟一滩浑水，毕竟——”
秦穆眼眸含笑地打量着少女，毕竟，她已经过了和小姑娘抢簪子的年龄了。
“秦穆，你胆子不小！”
“宫主，大不过你的年龄。”
眼前这个邋里邋遢，如同乞丐一般十一二岁的少女，正是织锦宫的宫主，人称九蝶夫人的武林第一美人。
但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