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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孤独暗巷

“喂!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女生和一个傻子太没意思了吧,下三滥的人都不至于这么干!”危急关头,不可力敌,只好智取,我强压怒火说,“既然你们都笑话大冬傻,那我出道题,数十下如果你们答得出来我就任凭你们处置,如果你们答不出来就说明你们智商也不咋地,挨我两巴掌活该!怎么样?”

他们相互看看,心想这么多人还答不出一道题么?领头的同学当即点头同意。

“咳咳,听好了!题目很简单:4的4次方乘100再减555,等于多少?”

“25……”有人刚想脱口而出,却被另一人捂住了嘴,“别说!她坑你呢!”

我哈哈一笑,嘴里一边数着数,一边扶起冬瓜向门口走去。

“10、9、8、7……”我数完了,那小子脸也气得铁青,眼看着我们走了出去。

“25045(二百五是我)”就是这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当然没人会说出口。

我扶冬瓜到卫生间洗了脸漱了口,一想到他刚刚所遭受的屈辱,我就恨得牙根痒痒,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桐桐……我是白痴,我什么都不懂,大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自己……”冬瓜一直在哭,傻子也有傻子的尊严,傻子的心也会受伤。

“不,冬瓜很可爱啊!我就喜欢冬瓜!冬瓜、冬瓜、俩头开花,开花结籽,结籽开花,一个冬瓜,俩个冬瓜,三个冬瓜,十个大冬瓜,十个大冬瓜……”我唱儿歌哄他。

他被我的样子逗笑了,等我唱完,他非常认真的问我:“桐桐,你真的喜欢冬瓜吗?”

“嗯,当然!”我拼命点头,他开怀傻笑,拉住了我的手。我当时只想安慰他,没想到他从此就变成了我身边的粘豆包。

生煎还没吃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是我那所谓的哥回来了。

他是继父与前妻的儿子,比我大三岁,和我并无血缘关系。

看到他,我的内心就泛起一阵厌恶。

“大清早的,你不在铺子里帮妈,回来做什么?”我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哟!偷偷和大冬约会哪!我说你赶快嫁了就得了,你不嫁,我拿什么娶老婆?”

“哼!你真是脸大啊,一个大男人,不好好拼搏,努力工作,成天就等着妹妹的彩礼做老婆本,活成你这样,还不如跳江里喂鱼,也算没白长了一身膘!”

“嘿嘿,你刁,继续刁,可劲儿刁!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忍一时之气,由着你!”他边说边拉开我的书桌抽屉找工资卡。

“喂!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过去压住他的手。

“要脸有什么用?脸能当钱花吗?”他看着我,忽然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嘴角浮起痞里痞气的笑容,“你这白嫩嫩的小脸儿,倒是可以卖不少钱!”

我甩开他的手,大喝一声:“滚!”

他搡开我,快速找到我的工资卡后跑了出去。

眼泪在我眼睛里打转,但几秒钟我就憋了回去。

“桐桐~~”大冬轻摇着我的胳膊,似乎看到我难过,想借此安慰我。

“没事儿,习惯了。”我幽叹一声,坐下继续吃我的生煎。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两声,我拿起一看,是条短信,里面连称谓都没有,可见是群发的。

发信人是初中的班长黄子吉(接替我的那位),她人还不错,当初我和钱周周起冲突,好几次还是她出面调和的,算是为数不多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不过上了高中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偶尔聊聊QQ,知道她高中毕业去了国外深造,回国后在时尚之都连崇市工作,好像是做金融投资。

短信的内容是婚宴邀请,周五晚和裕大酒店。

混迹投资圈多年的高级白领回家办婚宴,算是衣锦还乡,要不是终身大事儿,恐怕我没什么机会再见她。

读书时,她总羡慕我成绩优秀,而今,我和她的社会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想到此处,我哑然失笑,学生时代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红色分数和人生的际遇比起来,只是个严肃的笑话,浪费光阴的无谓符号。

“冬瓜,黄子吉你还记得吗?”

“黄子吉……”他想了很久,摇头。

“呵呵,班长大人你都忘了……唉,也是,这都多少年了……好多人我也记不清了。”

我看着短信,有些犹豫,去赴喜宴,自然要搭礼,但就我这收入水平,实在是个不小的负担。刚刚工资卡被那不着调的盘剥了去,幸好我枕头下面还有500块。

500块,在当今社会,拿不出手啊。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去,又不是什么要好的朋友,多年没联系,就群发给我一个非正式的邀请,显然并不重视我去不去。但我这次必须去,因为难得和初中同学见面,说不定在婚宴上,能打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哪怕只是一点点消息,哪怕只是道听途说、空穴来风,也总好过渺无音讯。

我等不起了,我的青春所剩无几。

此时我的境遇,就像逃进一条阴暗狭窄的巷子,期待巷子的尽头豁然开朗,可是渐渐的,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面前是冰冷坚硬的墙壁,我回不了头,也跳不出去。我只能站在原地,绝望的凝视头顶小小的灰色天空,就这样不知所谓的等着,等着有一天会从墙上甩下一条软梯,让我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往日对人生的自信被漫长的时光消磨,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不再是一身傲气的学霸女神,我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平庸女人。

尽管我心有不甘,但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人生是如此的没有美感,无趣而残酷,任何期冀都如同自说自话的白日梦。

骆易阳,再见不到你,我就老了。真的老了。

一行清泪从我睁大的眼中流出,不声不响。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敢为了这一厢情愿的等待而流泪。

我不知道未来命运会如何安排,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苦尽甘来的迹象。

骆易阳,此时此刻,你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你是否还记得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叫做苏桐的女孩?你还会不会怀念和她在一起的往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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