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声“且慢”过后,要是脸色真能像动画里一样鲜明变化的话,此刻陵穆辰的脸上一定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轮番上映的。
连续被打断两次,脾气好的人倒是说不准,但显然陵穆辰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干嘛!我把整个钱袋都送给你了!你还要干嘛!”,陵穆辰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来手舞足蹈着,他也是脾气大到想上去揍丰一一顿,奈何经过刚才一系列的问答,不仅证明了李彦是一个“德”之深厚者,对方还给自己开心智的上了一课,所以他也就没办法去对着丰一发泄脾气,于是陵穆辰只能在那卖力的挥手、跺脚,就像是个在跳舞自嗨的人一般。
丰一倒是没有就他眼前的一幕再做文章,而是一本正经的向着陵穆辰发话“嘿嘿嘿,我这叫住你,当然是因为收了钱就得办事啦。”
这时候陵穆辰心生疑惑,停下了自己的舞蹈动作,好奇的看向丰一。
“你刚才的问题我这还有一个答案。”丰一自信的对着陵穆辰说道。
这个时候陵穆辰整个人反而静下来了,因为丰一是和李彦一起的,所以他此时心里生出了一丁点好奇来“哦?说来听听”。
丰一则是笑了笑“我认为太阳比天关府远。”
“为什么?”陵穆辰继续保持着好奇心。
“因为只听过有人从天关府来而从没听说过有人从太阳上来”丰一仍旧是一副自信表情的缓缓道来,只是陵穆辰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也有些讥讽的笑起来,不知是在嘲讽丰一还是在嘲笑自己。
耸拉着肩膀,陵穆辰脸上露出无趣的神色,他对着丰一回答道“哦,我知道了,你这答案是对的”,以敷衍了事的心态陵穆辰打算结束对话。
就在他随即想要转身的时候,丰一再次开口“但我还认为天关府比太阳远”。
这时,听到下文的陵穆辰停止了自己正要起步的身形,抬头看向丰一,丰一继续说道“因为我抬头就能看见太阳,却看不见天关府”。
“妙啊!妙!···”陵穆辰在这一瞬间又是一阵恍然大悟,如同被人醍醐灌顶一般,他的眼睛从前一刻的混浊变为了此刻的清明。
李彦与丰一二人的回答从表面的文字上看去虽然不同,但其实意义都是相同的,只是两个人展现出了各自不同的侧重点。
李彦的回答重在他所说的“有”与“无”,“无”的是世间本来就没有任何标准可以去衡量事物,但一个人长久的处于世间,心中自“有”一杆分辨事物的明尺,是非对错其心自辩。
丰一的回答重在他的“变幻无常”,太阳和天关府这两者对于他来说可近可远,这里重要的不是问题事物的本身,而是处事者自我内心中的想法如何去变化。
两者的答案都包含了他们丰富的处世经验和深邃的哲理思维,让陵穆辰获益匪浅。
而这之中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李彦应该是真的富含实际经验与思想成果上的累积,而丰一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开始要迈出自己的道路。
此间事了,陵穆辰一改先前疯癫的不正经形象,对丰一与李彦二人恭敬、礼节的告退,然后转身屁颠屁颠的带着非常兴奋的心情快速离开了。
由于天关府的尺寸问题,慢慢悠悠的逛一天也只能走完一片地区而已,所以李彦和丰一傍晚前还是回到了董府,董卿舒自然又是热情的邀请一番,本来心中有所疑问的二人也就欣然同意了,于是分宾主次的,他们和董卿舒共进晚餐。
席间,丰一开口问向董卿舒“董叔,你知道一个叫‘陵老’的老先生吗”。
听到丰一的话,董卿舒先是一惊,悬浮在半空中拿起筷子的那只手一僵,筷子随即就脱离了他的手掉在了地上,丰一略感神奇的看着他,在筷子落地发出响声后,董卿舒连看都没看地上一眼,站起身来,整个人如同呆了一样的走过来,并凑近丰一直直的盯着他“你们和他发生什么事儿了么?”说完后,他又转头向李彦看去。
他这反应倒是把丰一给惊到了,丰一把头向后缩了缩,略显尴尬的对着董卿舒说“董叔,我们没遇上什么事,只是他今天过来问了李叔一个问题而已。”
听到这里,董卿舒瞬间吐了口气,放松下来,然后重新走到座位如释重负的坐下,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哦,那还好。哎呀,你们也别在意,陵老就是看上去比较孩子气而已,本质上来说他是个好人,如果冒犯到了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生气,毕竟他可是城主府的‘黑、白二士’之一,以前有个顽劣公子哥惹他不高兴,结果那一家子都被他算计得的倾家荡产···”
在董卿舒絮絮叨叨的时候,李彦从怀中拿出陵穆辰给的令牌给他看。
对面的董卿舒见李彦有所动作当即停止了未讲完的话凝神看去,见他手上拿着一块令牌式样的东西,上面写着一个“陵”字,他立马又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连忙走到李彦近前,只是出于骨子里的敬意,他不像对丰一那样把脸都凑了过去而已。
董卿舒问道“李道长,这块牌子你们怎么得来的?不是从陵老那抢的吧?”想起李彦和丰一的身手,董卿舒额头直冒冷汗,他先前就非常怕李彦和丰一得罪了陵老,结果现在连别人的令牌都在李彦手上了,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也不是董卿舒思想一条道走到黑的问题,仅通过今天人群的表现和董卿舒的描述也能知道这位城主府“黑、白二士”之一的“陵老”完全就是个惹事的主,所以他怕对方招惹到了李彦和丰一又被二人收拾了一顿,这祸可就闯大发了。
只是,李彦向董卿舒笑了笑“董先生不要急,我和丰一并没有与陵老先生起什么冲突,只是相互之间正常的交流罢了,在临走之前陵老给了我这个令牌。”
“呼!”董卿舒大口的吐出之前压抑在胸口的气体,揉揉自己的小心肝儿“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道长你们把他给收拾了一顿”。
这里轮到李彦有些诧异了,只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明白为什么董卿舒会这么设想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董卿舒处于一种劫后余生的状态中,李彦的表情幅度又确实很轻微,所以,他这个近前之人也就完全没注意到李彦的表情变化。
李彦询问道“这令牌有什么问题吗?”
董卿舒向着李彦礼貌的微笑“呵呵,李道长放心,这令牌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有一些特殊性。”
说着,董卿舒再次走回座位坐下,并在这一过程开始向李彦解释起来,从刚才他的话中已知“陵老”是城主府“黑、白二士之一”,要说到这“黑、白二士”还要从唐国设立的这个城主说起,在政务方面一般都有行政部门和门客打理,所以城主管理的主要对象其实是一州的军队,这也是为什么一进城时董卿舒称呼城主为“蔺将军”的原因,而“黑、白二士”实际上是天关府城主的两大军师,因为他们一人喜穿白袍,一人喜穿黑袍,所以世人才以此相称,而令牌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陵”字的令牌当然就是陵老的象征,这也是天关府乃至整个云州仅次于皇族和城主的重要标志。
不过既然是陵老给的,董卿舒当然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看向李彦的目光再次露出闪闪发光的敬服之色。
是夜,晚饭后的董卿舒再次强烈的邀请李彦和丰一上街游览一下天关府的夜景,经过陵穆辰这件事之后李彦也觉得既然打算在此久住就有必要详细的了解一下此间的事情,所以也就答应了董卿舒的邀请一起游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