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谷。
药园。
纸春跟着笔秋正在辨认药材。纸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身体的记忆还在。
芍药,当归,千叶草,人参,灵芝,一样一样,纸春只要再看一遍,就能记住它们的名字,它们的功效。
“师姐,师父说最近要去一趟苗疆。“笔秋一边挑拣着药草,一边和纸春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纸春的状态稳定了很多。每天跟着师父练习,跟着笔秋辨认药草,各种滋补品轮流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封安相比纸春学习的就要吃力很多,但他胜在刻苦,已经背了许多寻香药决。现在正在努力辨认药草。
“苗疆呀,师父去做什么?”纸春折下一支桔梗,她最是喜欢这种花,带着淡淡的苦涩的香味。
“吐蕃那边要新出一批赌石,师父想去看看。”笔秋解释道,“每三年,师父都会去的。是惯例了。”
“什么是赌石?”纸春又问。
这回是封安回答:“赌石就是开采出来的原石,里面也许有上好的玉,也许什么都没有。有的人靠它发家致富,有的人因它倾家荡产。我以前走镖的时候,也见过几次排场。”
纸春来了兴趣:“我想跟着师父去。”
笔秋不禁笑了起来,师姐现在这样,像极了他小时候,第一次知道师父要去赌石的时候。缠着师姐问,什么是赌石,他能不能跟着去。师姐总是说,他们跟着去也没用,徒增麻烦而已,现在她居然自己想去了。
“那你要去和师父说呀。”笔秋说着把一捆收拾好的桔梗交到纸春手里,“麻烦师姐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些药材带给师父吧。”
“那我去啦。”纸春欢喜地抱着一捆桔梗跑走了。
封安和笔秋目送着她远去,不由笑了笑。
封安说:“现在她还真的是活泼啊。”
笔秋笑道:“那你没有见过她和师父撒娇的样子,我都吓到了。”
两人皆摇头笑叹。
“你和师姐的婚事怎么打算的?”笔秋问。
“不知道。我感觉她不喜欢我。”封安耸耸肩,“我不急。”
笔秋眼里掠过一丝阴霾:“有时间早点和师姐表明心意吧。明天和意外,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是吗。”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场伤恸,每每提起,他们都不好受。
“你的经脉接的怎么样了?”封安想起他的伤,问。
笔秋不在意地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两人又继续弄药材。过了不多时,笔秋说:“我去我师姐那儿,你继续弄哈。”
“好。你去吧。”封安头也不抬地说。
“嗯。”笔秋从药园走出,先回了一趟房间,拿了一个木盒子,然后往花海去了。
花海里多了一座新墓,墨夏就葬在这里。
原本,他们想要将墨夏装在冰棺中,保存她的遗体,可终究是和自己过不去,终究还是将她葬在了花海。
“师姐,我来看你了。”笔秋将一杯茶倒入地下,“这是你最喜欢的甜茶。”
风起。
笔秋站在墓前。他们三人,终究真正逝去的只有她。她的一切,还原封不动的保留在她的房间,但是她不会再回来了。
“师姐,这是我原本想要送你的礼物。”笔秋将木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对耳环与一只手镯,“这是我出谷前,托封大哥给我采买的。本来想送给你。”
“师姐,我心悦你。”
笔秋笑了笑:“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也心悦我了。”
风落。
我只恨我以前没有专习花间,如果我和大师姐一样,我当时一定能带你好好的离开。师姐你放心,谁将你变成这样,我一定会让他也变成这样。
纸春抱着一捆桔梗找到了四君。四君正在整理医书。
“师父,听说你要去苗疆?”纸春好奇地问。
四君见是纸春,放下手里的医书:“是春儿啊。是啊,师父要去赌石。”
“师父可以带春儿去吗?”纸春问,“好嘛?”
四君笑道:“春儿若想去,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在去之前把你的轻功练好。”
“好!”没想到师父那么容易就答应了,纸春高兴地答应了。
封安抱着一捆千叶草进来了:“咦,笔秋没来吗?”
“笔秋?”纸春和四君都有些疑惑,“他没来呀。”
“他说他去找他师姐了。不是你吗?”封安问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四君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说的是——墨夏?”纸春小心地问。她醒来后记忆全无,对大家的感情也全无。纵使这段时间,逐步了解听说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是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墨夏她也听说了,听说就是为了去救她,她才会死了一次。
“嗯。”两人都不愿多言。
“笔秋刚来寻香谷的时候,是个冷心冷肺的孩子。”四君慢慢地回忆,“他是我从苗疆回来,从一个村子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孩子。”
笔秋来了没多久,琴棋书画四人就出谷,死在了谷外。四君恨世人愚昧,出谷为四人复仇,谷内事务全部落在纸春身上,照顾笔秋的就是墨夏。纸春比墨夏只大了一岁,墨夏比笔秋只大了两岁。那一年过后,纸春变得冷静自持,笔秋又特别依赖两人,尤其是墨夏。
“笔秋他应该是心悦墨夏。”封安回想起笔秋和他说的话,叹息道。
“墨夏如果知道,应当也会开心。”纸春轻声地说。
“春儿有心悦的人吗?”封安忽然问。
纸春下意识顺口回答:“没有啊。”她不知道她和封安之间的婚约,还反问了一句:“那封大哥有吗?”
“我有。但是她不知道。”封安笑了笑,略感苦涩。
纸春安慰他:“没事,封大哥那么好的人,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但愿吧。”我一点都不想要这张好人卡,封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四君沉思了一会儿,说:“笔秋的性子过于冷漠,除了我们几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在乎的人。必须看好他。他的经脉正在恢复中——”
“咦,你们都在?”正说着,夜寄书走了进来,“我在笔秋师叔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夜寄书将一本纸张暗黄的书递给四君。
九寒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