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寄书终究还是拆开了信。纸春的字写的很是好看,一笔一划自成风骨。
寄书吾徒:
展信安。
此去苗疆边陲之地,恐凶多吉少。
夜寄书啪一下将信倒扣在书桌上,深深呼吸了三口气,才翻过来看。
纸春写信惯是简洁,此次却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她将四君交代给她的那些事原原本本告诉夜寄书,将寻香谷托付给他。她告诉他,她本是圣月教教主的女儿,此去苗疆,可能会重新建立圣月教。如果她成功了,她就会回来;她如果失败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语气一点都不沉重,她甚至还说,如果她重建了圣月教,就重新修天堑,到时候,带他一起去苗疆见识见识。
她还说,寄书啊,人这一生短暂,你大可不必为寻香谷所累。天下山河,你总是要去看看的,不能白来这人世间一趟。
她说,夜寄书,你如果有一天惹了大麻烦,只要师父还活着,就总是会帮你的。我们帮亲不帮理。
真的和笔秋师叔说的一模一样。
夜寄书放下信,沉默了良久。正要将信收起来,信封内又掉出一张纸,夜寄书捡起来一看,上面详细写着谷内的各项事宜的安排情况。
那是——那是纸春熬夜从之前的笔记中整理的。
她一早就在想,谷内弟子负责制,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死了一回。
夜寄书愣愣地看着纸张,师父真的连计划都帮他想好了,再不实施,都说不过去。
护谷长老从窗户外倒挂下来,吓了夜寄书一跳:“小子,这几日,我替寻香谷除去了好几个窥视之人。”说完,护谷长老就又消失了。
夜寄书闻言,不再犹豫。
“乔叶,去召集所有弟子到议事堂外。”夜寄书起身,将书信收好。
一个神情严肃的小弟子从门外谈进头:“是。”
一刻钟后,所有在药田、在藏书阁、在演武场、在寻香谷各个角落的小弟子们,都聚集到了议事堂之外。
笔秋站在议事堂之外,远远看着夜寄书,眼神中带着欣慰与鼓励。
夜寄书没有注意到笔秋站在门外,他拿着弟子名册,站在最前方,严肃的看着众弟子。寻香谷没什么规矩,但众弟子知道,每一次召集大会,都是有事关全谷的大事,一个个也都严肃地站着,不出一声。议事堂的庭院可以容纳千余人,大家井然有序地按照字辈站开。
见人差不多都到了,夜寄书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
“诸位,寻香谷今年事发频繁。寻香谷超然世外,尚且如此,那么,乱世之中呢?
寻香谷历来从不拘束大家的性子,由大家自由选择修炼寻香诀,或者花间游。人数均衡。但是,近几个月来,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医者,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力量,便是乱世牺牲品。
前有琴棋书画四位前辈,他们接济苍生,平瘟疫,但是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是世人的感激还是憎恨?是世人的理解还是污蔑?后有墨夏、笔秋两位前辈,他们外出行医,可曾平安归来?
承蒙四君师祖、纸春师父的信任,将寻香谷交到我手上,代为管理。那么,我便要代替他们,守护在站的每一位。接下来我要说的,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几位前辈的意思,请大家认真听明白。
前几日,传来消息,安禄山与李氏江山对峙,苗疆异动,江湖风云再起,我们寻香谷偏安一隅,但不可能永远都是乱世桃源,因此,我们必须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第一,从今日起,寻香谷所有单修弟子两两结对,花间游教习寻香诀武技,寻香诀指点花间游医术,不求两样精通,但求两人配合默契,并拥有自保能力;
第二,寻香谷戒严。所有弟子不得外出,闲暇时间阅读阵法、毒理书籍,不可荒废。
大家不要觉得危言耸听,据护谷长老所言,近几日,已经有不少居心不良之人在试图窥视寻香谷。我们不害人,但我们不能被人毒害;我们居于乱世之外,但始终是这乱世之人。
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寻香谷弟子肃然。寻香谷弟子,有许多都是弟子外出时候,从谷外捡回来的孤儿、弃婴,他们比谁都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下面我安排一下事务!”夜寄书这几日一直在筹划的事情,提前实施了。
“寻香谷乔字辈弟子听令,乔叶、乔脉、乔果、乔实四人为首,总负责谷内巡视事项;
寻香谷花字辈弟子听令,花怡、花青、花霜、花宁四人为首,负责花海地区的戒严;
寻香谷药字辈弟子听令,药翎、药芷、药玥、药若四人为首,负责药田内各项事宜;
……”
夜寄书每点到一组,便有四人出来应声,等夜寄书安排完弟子们,他又转头对封安说:“封大哥,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封安点头:“你说。”
“大家自由寻找搭档,确定后找封大哥登记,不可再换。”夜寄书最后说。
“是!”整整齐齐地声音,回荡在议事堂。
笔秋远远看着,眼睛也有些红。他们逼着夜寄书成长了,纵然他们殚精竭虑替他想好那么多方法,最终还是要他一力承担。
众弟子散去后,夜寄书才坐下来,稍微歇了歇,便往谷地深处走去。那里住着精通阵法的谷老,精通机关的机关上人,还有许多能人,他要去一一拜访。不求他们参与护卫寻香谷,只求他们能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