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中的水已经成了浓郁的乳白色。曾经经历过月礼的老人,眼中满是泪水。
就是这样。曾经带领他们行月礼的教主,也是这般,光芒万丈。
寨子中的人依次上前,依次饮水。他们曾经难以理解教民之间神秘的联系,忽然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他们看着身边的爱人,孩子,朋友,忽然之间,在原本的关系上,他们感受到了另外一层联系。
纸春一直站在水池边,待最后一个人饮了水,大家都安静地站在她前方。
她吟诵着最后一段咒文。一开始那些晦涩的咒文,在人们的耳朵里,忽然都听得懂了。
“今夜我们以月为证,我将倾尽全力守护,你们将为我献上你们的信仰。”
月礼成。
月的光辉渐渐散去。回过神来的人们开始准备今夜的庆祝。
纸春含笑看着散去的教民,方知有上前:“累了吗?”
“不累。”纸春回头,笑得有些温柔。
方知有呼吸一紧,纸春的黑发黑眸都被月色镀成了银色,温柔又不失威严,当真像月神下凡。
“我今天也接受了月礼。”方知有低头看着纸春,“我也感受到了你与我,我与他们的联系。”
纸春在水池边缘坐下:“我虽然有这传承技艺,但是,我从未感受过真实的月礼。而今天,我知道了圣月教就是为了守护苗疆而生。”
“嗯。”方知有在她身边坐下来,“爹娘一定会高兴的。”
纸春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她,而是望着远方:“那时候你刚出生,就只有小小的一团。我就和你一起待了一个月。你一直在睡觉,几乎不会醒。后来,苗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爹和娘分别将我们送了出去。爹把我送去少林寺,叮嘱我,我比你大那么多,以后要好好照顾你,要支持你要去完成的使命。却没告诉我你被他们送到了哪里。”
“我按照他留给我的书信,在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去了苗疆,到了绿洲寨子。这里的老人大多数都认识我,知道我是谁,所以我就顺理成章做了大当家。这些年,就一直在这里当着马匪,打探来往势力,削弱部分苗疆势力。”
“我一开始也许是为了你,在做这些。但是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他们称我一声大当家,信任我,跟着我出生入死,我就不能辜负他们。”
“这些年来,我一直往来中原和苗疆,一直在寻你。可是我毫无线索,我遇到你,也不知道是你。在山洞,我看到了你放出的灵蝶灵蛇,我就觉得,可能是你。那么多年了,只要有一点相似我都试图去验证。”
“嗯,我是。”纸春回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回来了,景淮哥哥。”
方知有也笑了:“欢迎回来,月汐妹妹。”
“大当家的——”远远传来杜坤的喊声,“教主——”
“我说哥哥,你的三当家可真有趣。”顾月汐轻笑。
“杜坤心思单纯,直来直往。”杜景淮又好气又好笑,“整个寨子就属他最没规矩。”
“你这个寨子原本就没什么规矩。”顾月汐好笑的说。
杜坤跑上前:“大当家的,教主,你们在说什么呢?”
“大呼小叫什么。”杜景淮瞪他一眼,“快说什么事。”
杜坤撇撇嘴:“二哥说酒席要开始了,教主和大哥你快去。”
顾月汐听了也不拖延了,起身对杜景淮说:“走吧。”
杜景淮起身,两人一同往寨子里张灯结彩的广场走去。广场上摆上了十几张大桌子,男女老少混坐在一起。
顾月汐小声对杜景淮说:“你看,我说苗疆更开放吧。这总算正式场合,还是男女同席。”
杜景淮小声说:“妹妹,在寨里还要那么多规矩多累。”
最前方的桌子上只坐着杜乾,见顾月汐、杜景淮、杜坤前来,连忙站起来。
“教主,大当家的。”
“坐吧。”顾月汐笑道。
众人见两人入座,自发安静下来,转头看着他们。
“教主,说两句?”杜乾说。
“……”顾月汐愣了一愣,也不推辞,起身笑盈盈地说,“诸位,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从此共进退!”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混了内力,清清楚楚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共进退!”众人也都热烈地回应着她。
男人们抬上来一缸一缸的烈酒,女人们则浅酌着果酿,寨子中的少年和少女轻盈地穿梭着,为大家端上一道一道菜品。
顾月汐抿了一口果酿,甜甜的,只有果汁的清甜,没有丝毫的酒味。
“教主,这个酒虽然是果汁口感,但是后劲很大。”杜景淮不打算公开二人的兄妹关系,轻声提醒。
“嗨,这么点酒,教主不会有事的。我们寨子中的女人都拿它当水喝。”杜坤不在意地说。
不留神间,顾月汐已经喝了两杯果酿。
“……”顾月汐原本白皙的脸庞变成了红透了的虾子。
“……”
“……”
“教主果真是酒量异于常人——”的差。杜乾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号。
“我送她先回去。”杜景淮起身。
“哦。”杜乾和杜坤都傻傻目送二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