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祭祀,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了?”
此时的三人已经围桌坐了下来,说的话也并非寻常,而萧月则是最先开口。
子辛,“其实吾也以为,并非一定要用活祭。现在,吾想按自己的心意来。”
叶清清看向他,此刻的子辛状态十分淡然。她犹记得那年在祭祀高台之上威严而立的君王,活祭规矩的最大执行者,那时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她总觉得最近的他气场变得柔和了。
可坏了活祭规矩,肯定又要引来贵族非议。
她问他,“如若非议该如何?”
“这已经是小事了。”
其实叶清清不明白,即使当年那个在高台之上威严的君王虽然做些残忍的决定,但他的心里也从未认同过这是对的,并非是他心肠柔软见不得人死,而是他从心里认为没有必要的死亡也实在无辜。可是作为君王,反而有些规定不得不从,有些样子不得不做。
而如今的子辛也并非藏了锐气,而是只是在她的眼里,他才变得温柔了。
他想废除的东西很多,想改变的也很多,却并非一人之力,一朝一夕可以做到,有些事情,在你不能做到之前,你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想那么做。
萧月,“如今比干大人已经苏醒,已经向众人解释自己是因中蛊疯魔后子启才挥剑制止,为何大王却仍没有放他出狱?”
此时子辛摇头,“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为什么?”
“因为愧疚,想赎罪。”
用自由来赎自己犯下的过错。
听到这萧月便不再问子启,而是问,“让陈将军率五万精锐军去镇守东境,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子辛道,“他和东夷交过手赢过他们,只有他才最了解他们,也只有他才能用最少的资源打出最好的效果,吾的想法并不是只让他守住边境,而是想让他将东边的土地真正地收入吾的囊中,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若姬发公然挑起战争,你又准备用谁,去对战他。”
“主力就用你们父子和吾自己。”
“你想亲自出征?内政又由谁来看管?”
“叔父虽伤,但并不影响管理内政。”
萧月点了点头,而后道,“比干之事交代了下蛊之人是徐妍,而徐家却并未真正去追究其下落,我认为徐家有七成的可能,已有不臣之心。”
此时叶清清道,“之前我见过太后,太后曾向我提起过这件事,徐家确实有这个苗头……不过目前徐氏夫妇仍在极力劝说家族的人……”
“你相信徐氏的忠诚?”
面对萧月的这个问题,叶清清顿了一下,她听过徐氏的不择手段,也见过徐氏的认真。若真的要问自己到底能不能完全相信她,叶清清想起徐氏相信自己而放弃使用血盟,也想起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她大方地将血盟又交给了自己,以及太后对她的信任。
叶清清点头肯定道,“我相信她。”
此时萧月忽然道,“其实我回来的时候见过徐妍。”
“在此风口浪尖上竟然还敢进商的地界?”
“她想告诉我血盟可以缓解痛苦的方法,但是我并没有理她,也没有擒她。”
叶清清轻轻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她在骗你?”
“不,只是我觉得,这个办法我们并不需要,并且我也确实怀疑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办法,如果她真的有,在那时候也就不会让姬发白白忍受痛苦。”
至于没有生擒徐妍这一点倒真是十分可惜,因为她可能会知道,在贵族中响应周号召的人有哪些。不过从徐妍出现在商的地界这一点似乎也可以推测出,她可能是去了徐家,做了些什么,而徐家却秘而不宣此事,可想而知……
叶清清,“所以目前就暂且先把与徐家交好的贵族作为主要关注的对象如何?”
子辛点头,而萧月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袖。
又是七天后
周,操练场上……
徐妍看着姬发的影子被黄昏拉的很长,但这昏黄的光却不让人觉得颓,因为这个人自身带着很强的朝气,而操练场上的士兵也是精力充沛。
她慢慢地走上前去,走到姬发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此时姬发问到,“如何?”
“除了两个家主固执之外,其余的人皆有投诚之心。不过他们二人虽为家主,但能做之事却有限,二人之力怎可敌全族之愿?更何况他们也不能真的告诉大王,我们徐家除了他们两,其他人都要反。”
“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劝得所有人都愿冒死罪投诚。”
此时徐妍低下头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告诉他们我这个徐家人有了姬发的骨肉,而我的儿子则是周的嫡长子,若以后周胜,徐家不仅会是最有权势的家族,还会拥有更大的封地,并且现在周一呼百应,商不仅腹背受敌,还有内部分割,想必徐家人已经有人听过消息,有部分贵族已经向我们投诚。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谁胜算更大。我所求徐家,并非是必要的,而徐家依附我才是必要。”
“此番说辞倒没有说通二位家主?还真是忠诚感人呢。”
徐妍的眸光一怔,摸了摸自己已经完全消肿了的脸颊,“我原本以为母亲聪明果决,能懂不管谁当道,徐家还是徐家这个道理,也能掂量明白此后徐家所能得到的更多的荣耀。可她倒却是个愚忠之辈,明明是她说的,只要能为徐家好的事,必当倾力为之,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可现在我才知道,那些话她自己其实根本就做不到,而只有我,才能真的做到。”
徐妍脸上的红肿虽然消了,但她却还能依稀感觉到脸上麻麻的,那天在徐家,徐氏当着众人之面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徐妍原本以为这个耳光是为了她害死徐语之事,可她却听得徐氏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逆子!可懂家臣不可叛国之理!”
她不懂,她从未将自己当过商的臣子。她就是想证明给他们看,自己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即使旁人都不选她做王后,她依然能成为王后,依然能成为庇护家族的大树。
徐妍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她伸出手去将姬发的手握住,眸光狡黠,“现在妍儿需要姬发哥哥,给妍儿一个真的孩子。”
姬发回望着她的眼睛,有几分调笑的意思,“我听闻妍儿似乎在商多逗留了一日,似乎心有所属了,既然如此,你也想和我?有一个孩子?”
徐妍笑,“这个孩子将成为我的保障,若人总感情用事,一定会输得很惨。”
“认清事实?明白本就无缘?”
“不。”徐妍笑,“若有机会,妍儿饲一宠姬,姬发哥哥应当无所谓吧。”
“你可真是心大,那个人,不可能为你所饲。”
就像他再也无法将妲己强留在身边……姬发体内的小虫在发奋地“捣乱”,其实他很疼,但是看着即将要出发的军队,他便觉得不疼了。
他笑自己,人常说当一个生命有限的时候,常常会放开很多东西,会看得开,而他似乎对获得天下这件事,尤其地执着。
用未来的一个好听的词说……自己这般,算不算在追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