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过后,子辛便很自然地同她分道扬镳,方才对她的关照以及温柔也赫然消失。
而叶清清则是迅速地跑去了占星楼,趁着索老还没有回来之前悄悄地潜进去,然后在占星楼的顶楼,等着流星雨的到来。
她手里握着天子玉,心里十分紧张。
这场流星雨会不会来,而这场雨又能否真的带自己回去。
天越来越黑,时间分分秒秒地在过。
叶清清坐在栏杆处看着天空,而子辛依然在鹿台。
索老也在,子辛问索老,“少了一个祭品,祖先神是否会生气?”
索老叹了口气,“大王还是莽撞了。”
“那要何如?”
索老伸出手算了一算,“放过的那个祭品,原本是给先王乙的,原本老夫安排了两个,如今只剩一个,怕先王确实该不高兴了。不过既是先王,倒也能理解大王,所以大王便亲自在这鹿台赔罪吧。”
“索老的意思孤明白了。”
子辛走向九州鼎,在这鼎前跪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夜晚的风刮得猛烈,寒意非常,但他就像一个雕像,一直跪着,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祭祀后的流星雨,这场流星,是祖先神的回应,如果没有异常,那么证明祖先神接受了他的赔罪,便无大碍。
一个时辰过去……
漆黑的夜空中忽然有一道光划过,叶清清激动地站了起来。紧接着无数道光划过夜空,世界开始明亮了起来,而子辛看着这些光,终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踉跄地站了起来。
子辛再也没有抬头去看那些流星,因为他知道,这场流星会将她带离自己身边,此生不复相见。所以这光景再美,就算是神的答案,他也不想看。
那月光将他离去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寂寥而又落寞。
然而叶清清没想到的是,流星绚烂光彩,手中的天子玉却没有半分反应,她开始焦急起来,用指尖敲打着这玉。
这时也不知索老怎么知道她在,还上来了。
她当时偷偷进来的时候明明不曾惊动侍童。
她看着索老明明看见自己手中的天子玉却毫不惊讶,于是叶清清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拉住索老的衣服,“你知不知道!”
索老不紧不慢,“美人指什么?”
“我回去的方法不是这场流星雨?”
“美人聪慧,竟知道老夫这占星楼是最具灵气之地,也是异像最初反应的地方。”索老看着漫天流星,“这不过是神明的答案和启示,不是你回家的路。”
她当初什么都没跟他讲,他又知道她今日是准备回家。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你是不是已经算出我不属于这里。那你告诉我,我回家的路在哪里?”
“这场流星雨告诉老夫,美人并没有回家的路。”
“你说什么?”叶清清不能相信,“我能来就一定能回去!”
“这玉之灵,只能用一次,它的灵气在将你带来的时候就已经耗费殆尽,现在已经是一块普通的玉,所以你踏上的根本就是一条有来无回的路。”
“不可能!”叶清清盯着天子玉,希望它可以发光,展现青鸟,可是它却依然是一团死寂。
“这是流星给的答案,老夫只能替美人讲解至此,还望美人,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我不信呢?”
索老看着她不肯屈服的眼睛,叹了口气,“你就算不信,但也拗不过现实。上天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过是一张天网上的棋子,可以探寻天意,但无法改变,希望美人可以早日看开。”
夜空中的流星也慢慢越来越少,最终夜空重回一片黑暗,索老看着夜空,漆黑一片,语气轻松地说了句,“看来明天有雨,老夫可以休息一天咯。”
索老便再也没有看她,自己下了楼。
而叶清清望着漆黑的天空,心里满是绝望,她的希望破灭了,这个先知老头告诉自己,她回不去。那么……她的家在哪?她哪里还有家?
然而第二天早朝,周派来了一个使臣到了朝歌。子辛接见了使臣,那使臣一身玄色官服,模样却十分年轻且俊俏。
使臣立于大殿之上,直视天子威严,将一团锦包的竹简递上。
这样一个年轻的臣子竟然敢直视自己,子辛的眸子瞥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只觉得这个人身上倒是有股桀骜之气,也不收敛。若说是个普通的臣子,倒是使人不信服,此人应该是周的贵族子弟。
子辛便抬手示意内侍去取,内侍取得竹简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了起来,“启天子,听闻公主子莞天姿国色,才情俱佳且已到婚嫁年龄,老臣有子名曰姬发,慕名神往,以此茶饭不思。老臣斗胆,愿以小辈之姻结两国万世之好。望天子成全。”
子辛听完面色如常,但眉头却是轻皱。这西伯昌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明明暗下的小动作不断,还未有起色便敢开始派人前来求娶公主?
大臣也都面面相觑,等待着大王说话。
子辛不怒自威,“先帝羽化未到一年,你们周便来人求娶公主,是西伯昌老了,还是你们周人不懂礼教?”
使臣一愣便跪了下来,连呼三声失礼,大王莫要怪罪!莫要怪罪啊!
于是内侍便将竹简送回使臣面前,递给他。这个意思就是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可是这使臣收了竹简却并不准备离开,话锋一转,“公子姬发其实知道求娶公主不妥,便转告微臣,若大王不愿,将宫内一美人赐予公子也可。我家公子不争气,不爱文武盛爱美人。三公也实在没办法,谁让公子是唯一的儿子。这才斗胆让微臣记得再多嘴提一句。”
这使臣话出,倒是把姬发塑造成了一个耽于酒色的窝囊废,这让一众臣子偷笑起来,有的胆子大的也不躲着,正大光明地笑。
可子辛却是笑不出来,他既然看出了这使臣异常,便不可能把这话当真,并且他放的这一个迷雾很明显是想让他觉得他们周的公子一无是处无需担心,如此刻意之举反倒让人生疑。
而且宫中一美人,子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叶清清。
“何人?”
“名唤叶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