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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上官飒自然是高兴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早就说了,这胎一定是女儿,这是他家媳妇儿给他生的岚姐儿,他的闺女。他上官飒和慕容瑶今生,儿女双全了。

看着从稳婆怀里小心接过襁褓的儿子,侯爷也真心地笑开了,他是听说过的,在儿媳妇刚怀了身子没多久,他这儿子就给孩子取了名字,上官锦岚,好似已然十分肯定,这胎必是个女娃儿。这回,可算了遂了飒儿的心愿了。这样很好!

忍了会儿,没能忍住,上官侯爷轻轻上了前,步子十分轻,就像怕吓到什么人似的,慢慢地走到了上官飒的身边。

老话常说:子肖母,女肖父。飒儿长的像飘怡,岚姐儿若是长的像飒儿,那……

在上官博走到上官飒身边的时候,上官飒怀里的锦岚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黑而亮,像极了初见时的沈飘怡。上官博猛然就红了眼眶,飘怡这样目光纯净的女子,他当初究竟怎么就能相信她会做下那样狠毒的事情。

“飒儿,能让为父抱抱岚姐儿吗?”许久,上官博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本来想把孩子递给乃娘的上官飒,轻轻地把孩子递给了他,他是他的父亲,是岚姐儿的祖父,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产房里,虽然已经收拾妥当,还是有着淡淡的血腥气,因而稳婆燃了熏香。

慕容瑶却并没有什么睡意,因为生产时候的疼痛,她全身都像被汗水浸湿了,因为天热,汗水干的极快,身上有些黏腻。即便换了换了衣裳,依旧难受的紧。果然如产婆所言,劲使的对,不慌,孩子便能生的顺利些。此刻,她尚有余力。至于身上的酸痛之感,岚儿是她的第三个孩子了,她已然有些习惯,那是幸福的专属于人母的酸痛,她甘之如饴。

拦阻不住,也没有人敢阻拦的上官飒很快进了屋。上官飒的嗅觉比常人更灵敏些,他闻到了熏香极力掩藏下的血腥气味。上官飒皱了皱眉,他们已经有儿有女,以后再不要孩子了,他不愿慕容瑶再受这样的苦楚。即便他很想与慕容瑶之间的血脉牵绊越多越好,所以即便有了麟儿,他依旧问她要了岚儿。

有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他一个人的分量太轻了些,若是他有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他娘亲还会不会因为对父亲心灰意冷而投缳自尽。只是可惜,那些都是假设罢了。上官飒并不是想对不起慕容瑶,他只是有些害怕,怕有一天,慕容瑶不再喜欢他,若她像他母亲一样要抛弃他的时候,他们的孩子们或许能帮他留住她。作为妻子,她能舍下他这个夫君,因为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作为母亲,她能舍得下一个孩子,能舍得下两个三个吗?

上官飒缓步走到拔步床前,看着慕容瑶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蹲在了她面前,用怀里的帕子给她擦拭额头尚未风干的汗水,“瑶儿,不累吗?怎么不睡会儿?”

慕容瑶握住了他给她擦汗的手,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我确实有些累,只是睡不着。突然觉得肚子这块儿空了,没有岚儿压在的肚子上的那份重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对了,能看出岚姐儿长的像谁吗?刚才被汗水糊了眼睛,一时没能看清楚。下回,这产婆可千万要好好找找,每次我那么费劲生下的孩子,我都还没看清楚呢,就被稳婆给抱出去讨赏钱了。”

慕容瑶本来是想让上官飒开心点的,因为她看得出,他有些难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知道,一定不是因为岚姐儿是女儿。

“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以后就不再要孩子了吧。女子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你遭罪,我也担心。至于岚儿,应该是像我吧,都说女儿肖父不是?”上官飒不想说,侯爷看着岚姐儿的眼神,那带着怀念、愧疚……的眼神。其实他能想到,他长的像娘亲,岚姐儿若是像他,那么,岚儿最终像的,大约应该是她的亲祖母。

慕容瑶闻言,点点头。孩子尚小,倒确实是看不大出像谁的。关于生不生第四个孩子,慕容瑶倒是还没有想好。她与上官飒都是吃了没有亲兄弟帮衬的亏。这孩子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就好,当然,要先养好身子才是。她是要看着孩子长大,陪着上官飒到老的。这样想着,慕容瑶觉得眼皮子有些重。

慕容瑶本来握着他的手渐渐松开,眼睛也渐渐合上。上官飒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了她许久。而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把了把脉,沉稳有力。

看着慕容瑶的睡颜,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初遇。先失去母亲,后失去父亲,再被世道所欺,他那样狼狈地活着,差点儿就要更狼狈地活下去的时候,她出现了。年纪虽小,却已经开始会打抱不平了。上官飒笑了笑,其实有银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救了他,而他当时,没有连累她。

年幼的上官飒,跟着母亲去过许多次寺庙,因为母亲要祈求在战场上杀敌的父亲的安康。去的多了,上官飒便也学着母亲许愿,他想要母亲一辈子都陪着他。后来,他求了菩萨千遍万遍,菩萨都没有把娘亲还给他。轻轻摸了下慕容瑶的脸,此刻的上官飒好似有些明白了,菩萨没有把母亲还给他,是因为菩萨要让他遇上慕容瑶。

今天是慕容瑶近段时间除了生了岚儿之外,另一个高兴异常的日子,因为她终于可以沐浴了。

有些事情,想象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真正实行起来,却往往不能。比如,慕容瑶想的很好,她在这样特殊的季节里坐月子的时候,因为汗水淋漓,是坚决不想让上官飒陪房的,理由她也想好了,让他去书房安静读书,为明年春天的会试做准备。

上官飒倒是十分理直气壮的,他说:这真正的会读书之人,那应该是在各种环境都能读的进书,才算有本事。他自认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为了证明这点,他倒是堂而皇之地把她的产房当做了他的书房。而且读书的时候,还是分外认真的。认真的表现便是,他连头都不抬,坚决不看她。慕容瑶埋头憋笑,就没听说一页书能看一个时辰不翻页的。

说句实话,这上官飒陪她坐月子,慕容瑶是十分气愤的。她因为刚刚生产,是不能沐浴的,便连擦身,都不被允许。若是汗湿了,便只能用干布擦擦,然后直接换衣裳。

上官飒是慕容瑶的夫君,两人能处在一块儿,有些习惯自然是相近的,比如这样的天气里,按照正常来说,两人都是要日日沐浴的,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天气过于炎热,一天沐浴两三回也是有的。现在么,她虽不能沐浴,上官飒却是还按照原来的习惯的。

慕容瑶每天蓬头垢面地看着神清气爽的上官飒,心里怎么能不憋屈?偏偏,他每次还要洗的香喷喷的,凑得老近地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慕容瑶哪里能肯,这不过两三天,她都觉得自己身上那味道,只要稍稍动上一动,都能有点儿酸臭气息扑面而来了。她自己都嫌弃的紧,可上官飒却能面不改色,她着实怀疑了许久,莫不是上官飒的嗅觉其实是有些问题的?

虽然慕容瑶想要自己喂养岚姐儿,可又不好驳了侯爷的美意,才刚得知她有喜,侯爷就已经给她请了一个乃娘了,她生产之前,又请了一个。无奈之下,便只能让上官飒给她开了回乃的汤药,不然涨的难受。上官飒虽然曾经想要重温婴儿时代的某些……不过被慕容瑶严辞拒绝了。

一来,慕容瑶确实不好意思,她哪里能生出他这么大的儿子来。二来,她身上那味道,并不想让上官飒记一辈子,她最好自己都转身就能忘记,无奈日子越长,这印象便越深刻。

慕容瑶所谓的满月,并不是三十天,而是四十五天,这还是好好商量的结果。本来上官飒属意的是六十天或者更久的。

本来慕容瑶以为岚姐儿办满月酒,她就能好好洗洗了,毕竟她作为母亲,是要抱着孩子见人的,总不能蓬头垢面,臭气熏天的吧?结果上官飒倒好,他说,因为她这已经是第三胎了,为了她能够好好恢复身子,岚姐儿的满月酒就不办了,到时候看着办个百日,或者跟麟儿一样直接办个周岁就是。显然他已经把麟儿在苏城办过满月酒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看到浴桶,慕容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特别里头还有她千盼万盼的满满一桶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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