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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上官飒虽然伤的不是很重,不过失血过多却是实实在在的,受伤之后,为了把慕容瑶算计成他娘子,又上蹿下跳地折腾了许久,现在总算尘埃落定,便有些觉得累了,受伤、生病了之后特别容易犯困,他现在就是,可是他又有点舍不得慕容瑶走。直接说让慕容瑶在身边陪他,看着他睡觉,他又有些说不出口,于是用了比较婉转的方式。

“瑶儿,再像小时候一样给我说说故事吧,我有点儿困了。”

慕容瑶听到上官飒提出这样孩子气的要求,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免有些伤感,很快就点头应允了。她用柔柔的声音缓缓地给上官飒讲着那些曾经给年幼的上官飒讲过的故事,上官飒听着熟悉的故事,熟悉的声音,慢慢地合上眼睛,缓缓进入了梦乡。

慕容瑶看着闭上眼睛的上官飒,先是满心平静祥和,而后突然间觉得很害怕,连忙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鼻息,确认他仍然是有呼吸的,她才放下心来。

慕容瑶走出房间以后,遇上了来探听消息的春儿。看到眼睛红红的,看着十分憔悴而伤心的慕容瑶,春儿一时没忍住,说:“小姐,您别伤心,上官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春儿看着上官公子不像是短命的相,或许……或许他这伤将养将养也就好了,那些大夫,说话总是有些夸张的,您还是不要这么悲观吧。”

慕容瑶点了点头,她知道春儿是在安慰她。如果今天只有一个大夫给上官飒看了诊,说上官飒命不久矣,那她慕容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可那不是一个大夫,是一群大夫,哪怕只有一个大夫对她说,上官飒是能好起来的,她也是会相信的。可是,却并没有这样一个大夫存在。

“春儿,你家小姐我,我刚才答应嫁给飒儿了。他……他什么也不要,就想在有生之年让我做他的娘子,我也,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哪怕只有两天。所以春儿,祝福我们吧。”

春儿很想说:‘小姐,您被上官公子骗惨了。他这有生之年可长了去了。上官公子这哪里像是将死之人啊,哪个将死之人会什么别的都不要,就想要娶妻的?’也只有小姐这样单纯善良的人才会被欺骗,当然也不排除上官公子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若她不知道实情,怕是也是会相信的。

上官公子这些年来,本就对小姐很好,这下子又为了救小姐受了这样‘重’的伤,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对她痴心一片的男子,想来,任何女子都是不能拒绝的吧。

还有春儿不得不承认的,她家小姐对于上官公子也确实是有这份心的,只是没有这个契机,便一直压抑着罢了。这也是她春儿为什么不揭穿上官公子的一个原因,小姐是个好女子,不应该被公孙泽那个混蛋毁了一生。至于上官公子,看在他对小姐痴心一片的份上,倒是勉强算个好归宿,就是年纪小了点儿,身份高了点儿……

压下了瞒着主子的心虚、内疚感,春儿又再开了口:“小姐,您既然要与上官公子成亲,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点成亲用的东西啊?这东西是咱们准备,还是上官公子他们那边的人准备啊?”

“还是我们这边准备吧!飒儿的那些侍卫们今天也辛苦了。飒儿这样的情况,我与他的婚事也不用大办了,就走个仪式,让天地知晓就好。”

春儿有些替慕容瑶觉得委屈,既然是上官公子想要娶她家小姐,想要长长久久地与她家小姐在一起,就理应给她家小姐一个盛大的婚礼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还那样简单的,能算数吗?亏得小风还说他家少爷不是骗婚,这不是骗婚又是如何?聘礼什么的都看不见,便只得一个‘快死’的小相公。

“春儿,你拿些银子出去买些办喜事必要的东西吧。我要的不多,龙凤烛一对,嫁衣一身,也就罢了。飒儿受了伤,不能喝酒,这交杯酒就算了。拜堂,也从简了吧……不然,你再去镇上买只公鸡回来吧,我抱着那公鸡拜堂,让那公鸡代替飒儿,成礼。”

春儿想着,上官公子一定不会愿意小姐与一只公鸡拜堂的,不要说他现在本就没有什么事,便是真正伤重了,便是爬也是要爬到喜堂上,与小姐拜堂全礼的。不然以后东窗事发,小姐得知了真想,小姐可以如是说:‘我是与一只公鸡拜的堂,成的亲。你又算我哪门子相公?’那上官公子才真是欲哭无泪呢!

不过春儿想归想,这口头上还是答应了的:“小姐,您放心,这些事春儿一定会办妥的。”

远在安城的定远侯府,上官博收到了来自晋城的飞鸽传书,上官博很有些惊讶,这个老肖很久没跟他联系了,怎么突然间就来了个飞鸽传书呢?虽然觉得纳闷,却依旧取下了信鸽腿上的竹筒。打开消息一看,上官侯爷愣在了原地。

原来,是飒儿出了事?可是怎么会呢?飒儿本身武功不俗,他又给他安排了不少暗卫,难道那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人吗?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三天,他的长子,他愧疚良多的长子只剩下三天的性命,老天对他的惩罚原来还没结束吗?

因为是飞鸽传书,所以肖将军并不可能把上官飒受伤的原因之类的都详细在信中赘述,只告知上官侯爷,上官飒重伤,只余下三天性命,让他速去芙蓉镇,见最后一面。上官侯爷思索了片刻,立马转身回房换衣裳,准备出发去芙蓉镇。

至于那些他安排在飒儿身边的暗卫,一则没能及时护住飒儿,二则没能及时通知他这个旧主这个重要的消息,看来,是没有留着他们的必要了。等他去了芙蓉镇,便是他们殉主的时候。

上官博换好衣裳,准备去后院牵他的坐骑。刚出了房门,就遇上了他的妾侍,沈乐怡。没错,就是他的妾侍,虽然上官飒的娘亲已然去世了很多年,但是上官博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沈乐怡扶正,因为他对乐怡,愧疚多于喜欢。

当年……当年的事,是他对不起沈乐怡,沈乐怡早已许配了人家。那日飘怡怀胎满三个月,他陪着她回娘家,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不慎走错了房间。飘怡与乐怡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人都肖父,长相十分相似,这么一来,酒醉的他便认错了人,把乐怡当做了他的妻子,铸成了大错。事后,他也完全不知晓,一直到那年乐怡守寡回了安城,才把这事说了出来。

据乐怡所说,她因为不想破坏他与飘怡的感情,所以还是依照婚约嫁去了她定亲的那户人家,本来忐忑不已,以为要被浸猪笼了,好在她的相公是个不中用的,所以不但未曾责怪她,还认下了她腹中的孩子。只是可惜,好人终究命短,他死了以后,那户人家说乐怡是扫把星,是克夫命,一纸休书把她赶出了门,走投无路之下,乐怡才带着孩子回到了安城。

听闻上官博受了重伤,沈乐怡顾念孩子的情分,才想上门看看他。可是上官晨与上官飒长得极为相似,被沈飘怡看出了破绽,乐怡被逼问之下,才说了实话。毕竟她夫君虽然死了,婆家却断然不应该有连孩子都不要的情况,除非这孩子并非她夫君亲生。

至于后来那个孩子的存在,跟上官晨的存在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上官博毕竟是个男子,沈飘怡因为生气久未与他同房,他借着酒劲,故意走错了房间。不是不期待这第三个孩子的,当年为了救今上,他受的那场重伤,军医曾与他说,他今后在子嗣上会有些艰难。乐怡这个孩子,给了他些信心,他自然是很期待的。

却没有想到……乐怡说飘怡嫉妒她腹中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推了她一把,她便小产了。可乐怡说,她并不怪责飘怡,因为都是她的错,她就不应该回安城来,便是回了安城,也不该到侯府来,便是到了侯府,也不该带着孩子来,便是带了孩子来,也不该,在姐姐逼问她的时候,说了实话。

本来她与姐姐是姐妹,儿子长得像母亲,上官飒与上官晨长得相似也无可厚非。可她一紧张便把实话说出来了,这原本不是她的本意。上官博看着乐怡因为小产而苍白了脸颊,却还不停地维护飘怡,替她说话,一时间怒从中来,才去了飘怡的院子与她大吵一架。却没想到,飘怡是个这样烈性的女子,当晚便悬了梁。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自从飘怡死后,本来就与他不甚亲近的飒儿与他更是疏远了起来。晨儿与飒儿不同,是个喜欢粘着他的。出于对乐怡的愧疚,也舍不得晨儿对他的孺慕之情,上官博经常与他们在一起,却没想到,飒儿居然离家出走。

上官飒在外漂泊了一段时间,上官博好不容易将他找了回来了,却发现,飒儿变了许多。他不再是原来那个目光极其纯净的,会偷偷地用饱含孺慕之情的目光看着他的孩子了。那时候他不过七岁稚龄,眼神中的沉稳与冷漠就超越了许多同龄的孩子。原来他刚回侯府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还曾经担心他因为被飘怡保护的太好,而太过天真,后来,却是担心他太过老成。

五年多前,他去了京城,上官博不是不担心的。虽然不大知道他去京城是为了什么事,但是上官博总觉得,自从飘怡去世了以后,他与飒儿之间隔阂已深。他作为一个父亲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支持他做的每个决定,协助他做好每一件他想要完成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五年没见……最后这个关于他的消息居然是这样一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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