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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上官博其实是很喜欢麟儿的,因为麟儿聪明伶俐,懂得讨人欢心,又是上官博的嫡长孙。好多次,上官飒从上官博的眼睛里看到了懊悔。上官飒明白上官博当时的感受,若是他强行让慕容瑶落胎,那这么可爱的麟儿就不存在于这世上了,那将是多大的遗憾。大约因为这样,所以有时候上官博对于麟儿特别的纵容,都要把他宠坏了。

上官锦麟并不笨,甚至还有些聪明。他听懂了父亲与母亲的话,祖父曾经不想要他,可是不要他,跟那个‘落胎药’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懂就要问,这样的问题,上官锦麟是不会去问父亲、母亲、哥哥的,但是他可以问下人。他是主子,他的问话,他们是不敢不答的。至于若一个人说的不是真话,也没关系,他可以多问几个人。

辗转得知了‘落胎药’是何物之后,上官锦麟伤心了。原来祖父曾经那么讨厌他,甚至不想让他看见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没有娘亲回忆的第一声啼哭,没有父亲抱怨的第一泡屎尿,没有让母亲津津乐道的第一声‘娘亲’……没有现在大家都夸都爱的可爱聪明的锦麟。

锦麟越想越伤心,祖父太坏了。麟儿决定,把祖父从麟儿喜欢的名单上删掉。以后,他再也不去西院了。此后的很长时间里,锦麟都有些闷闷不乐,做什么好像都提不起劲。

“夫君,麟儿自从上次生辰之后,就不开心呢!不然,我哄着他睡几日吧。你去客房里睡。”

“那怎么行?他心情不好,我心情还不好呢?他有本事,自己去求娶个娘子回来,爱怎么睡,就怎么睡。我绝对不干涉他。不然,把他送到父亲那里去吧。父亲上次找人过来递话,说想孩子们了。麟儿每次去父亲那里不是都很开心的吗?”

回想过去,慕容瑶不得不承认,她那位公爹自从接受了他们之后,确实是对麟儿他们很好的,对麒儿也好,一点儿也没因为他不是上官家的孩子而冷落他。

本来以为顺顺当当的,十分自然的事情,在上官锦麟这儿遭遇了强大的阻力。锦麟刚开始只是闷闷不乐罢了,一听到父母要把他送去西院,就大哭起来,都哭的打嗝了也不愿意停。

总之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去西院,一提去西院就哭。

上官博把侯位传给上官飒之后,就过起了含饴弄孙的生活,时不时地就要召唤锦麟他们去西院玩,虽然上官晨也给他生了几个孙子,可上官博最喜欢的依旧是长孙锦麟。

听闻锦麟不愿意去西院,上官博只以为是上次他去西院的时候,有人得罪了锦麟。想着锦麟不愿意去西院,他来东院见麟儿也是一样的。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给麟儿他们的礼物。都是这些日子他让人去准备的,想来麟儿是一定会喜欢的才是。

让上官博意外的是,麟儿不愿意见他,甚至不愿意与他说话,便是隔着门都不肯。

上官飒走到上官博身边,悄悄地问:“上次麟儿去西院,你让他不高兴了?”

上官博连忙摇摇头,此刻他也是一脸茫然无措,被孙子讨厌什么的,他的老心肝很痛。“我就是自己不高兴,也不会让麟儿不高兴呀。”

上官飒听了这话,回想某些麟儿被面前的老头子护着的时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他怎么不愿意见你?”而后两人皆是沉默,这答案恐怕只有麟儿自己知晓了。

上官博见不到麟儿,很有些落寞,不多时就回了西院。

慕容瑶在上官博走了之后,进了麟儿的屋子。锦麟此刻正呆呆坐在他的小木马上,慕容瑶看着,麟儿也很是落寞。这模样,跟公爹刚才的模样何其相似。

“麟儿,告诉娘亲,为什么突然不想见祖父啦?”

“……”

“祖父想麟儿了,来见麟儿,麟儿不肯见祖父,祖父很难过呢。”

“……”

“麟儿不是答应过娘亲,什么都与娘亲说的吗?不然……娘亲哄麟儿睡一个晚上,麟儿告诉娘亲为什么不想理祖父?”

“……”

“两个晚上?”

“七个晚上。”麟儿终于开了口,却是讨价还价。

听到麟儿一下子就加了那么多天,慕容瑶笑了,上官飒怒了。要不是小风拉着上官飒,他差点儿就要冲进房里了。

“好,一言为定。那麟儿现在就告诉娘亲原因,可好?”

“祖父他不喜欢麟儿,麟儿也不要喜欢他。不想见他。”

“祖父什么时候不喜欢麟儿啦?明明娘亲看着,祖父对麟儿是很好的呀。”

“祖父要给娘亲吃‘落胎药’,不要麟儿。麟儿想活。”慕容要曾经给麟儿养过一只小鹦鹉,可是晚上没注意,被耗子给咬死了。那时候,慕容瑶给伤心的麟儿解释过,生与死的问题。活着,好好地活,是慕容瑶对她所有孩子的期盼。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哪个与你说的?”慕容瑶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这么龌蹉的事,居然让麟儿知晓了,这些人,怎么这样没有分寸。若是被她知道了是谁说的……

“麟儿听娘亲你与父亲说的,麟儿听懂了的。”

“……”孩子这么聪明,真的让人很…….以后说话之前难道都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吗?“麟儿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祖父他,早就后悔了。你自己想想,这些年,你祖父对你好不好?”

慕容瑶把麟儿抱到了怀里,一边安抚地拍他的背,一边轻柔地说:“麟儿啊,娘亲跟你说,这人呢,要往前看,不能老记得过去发生的不开心的事,这样你一辈子都会不开心的……”

听到慕容瑶劝说锦麟,上官飒悄悄离开了。儿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刺痛了他的心。都是那个老混蛋,原来太过坏心眼,现在才伤了麟儿的心。也怪他,没事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拉出来做什么?以后,坚决要拒绝府中出现听墙角这样的事儿,不然便是在房里,都不能说秘密了啊。

“麟儿不见你,完全是你自作孽,怪不得别人。”上官飒很快便到了西院,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上官家的人都十分执拗,就算娘子说的再多,麟儿一时半活儿估计也是很难想开的。

听了前后的缘由,上官博后悔地抓心挠肝,早知今日,便是他自己喝落胎药,也坚决不提这一句啊。“可是,麟儿怎么知道这事的?”上官博很快转过弯来。

“咳……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你该想的是怎么哄麟儿才是。”

上官飒生硬地岔开了话题,上官博却觉得:有理。

后来的后来,上官博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最终让上官锦麟原谅了他。午夜梦回,梦到当年的场景,上官博总是想扑上前去,揍当初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几拳,还好当时儿子看的透彻,虎毒不食子呢。他当时就该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

上官博虽然想继续留在苏城,可已然死心的肖琼却执意要离开。出于对肖将军的承诺,上官博也只得陪着她离开。

慕容瑶不过吃过午膳睡了一觉,就得知了上官博与肖琼离开的消息。

“什么?侯爷和那位肖小姐已经离开了?怎么走的这么急?侯爷这次来咱们这儿找你,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若是……你回安城去一段时间也不打紧,反正我这月份还小呢。我也不是第一胎了,还是有些经验的。”

“他……没事,就是办事路过咱们这里,顺道来看看你我罢了。”

“真的?”慕容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只是顺道而已吗?她怎么觉得是特意过来的。再说,她也没觉得侯爷能顺道来看她这个‘外人’,毕竟他们已然成了婚这件事,侯爷想来是不知道的吧。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瑶儿你。”上官飒说的很是诚恳。

“哼,不知道上次谁说自己命不久矣,说了一堆让人伤心难过的话。”

“瑶儿,能不提过去的事吗?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

“还不是你说没骗过我,我才想起来的。”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慕容瑶不论是怀着麒儿的时候,还是生麒儿的时候,都十分庆幸上官飒是个大夫。若不是上官飒,也许她与麒儿墓前的草已然都有一人高了。但是怀麟儿的时候,慕容瑶对于上官飒还有大夫这一个身份感到十分的苦恼。不是大夫不好,而是,不是每个人家里都能有这样一个一天至少给把一次脉的专属大夫。

慕容瑶晨起第一件事,便是伸手给上官飒,让他把脉,其实慕容瑶没觉得,就一天时间,这腹中的孩子能与前一天有很大的区别。她可是听说,便是宫中的那些个贵人们,也是隔个几天才请平安脉的。可虽然委婉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上官飒却总能以‘我才是大夫’几个字让她再张不开嘴。

这晨起的把脉是固定的,然后当天的把脉次数却是不一定的。有次慕容瑶不过是因为鼻子痒痒打了个小喷嚏,便能被上官飒‘望闻问切’半天,总怕是他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风寒。紧张兮兮的上官飒,弄的慕容瑶也觉得自己也许真是病入膏肓而不自知。

不光慕容瑶觉得郁闷,麒儿也觉得很郁闷。自从听上官叔叔说,母亲肚子里有了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之后,他就不能随意靠近娘亲了。就像刚才,他不过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娘亲,想扑到她怀里撒个娇,便被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上官叔叔半路拦住,抱了起来。

麒儿翻了个白眼,上官叔叔每次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麒儿啊,你娘亲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那样。”

看着委屈的麒儿,慕容瑶怕他再对上官飒有什么排斥心理,因而让人将麒儿抱回房之后,便与上官飒单独谈了会儿:“飒儿,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些过于紧张了?你一直让我放松心情,好好调养身体,可是看着你事事紧张的模样,我又如何能轻松的起来。我怀麒儿的时候,身子那样不好,不是也顺利把麒儿生下来了。你也说了,这些年你帮我把身体调养的很好的,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上官飒虽然也知道他确实是有些反应过度了。可是每次只要想到慕容瑶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他就忍不住想为她,为孩子做些什么。他是男子,也不可能替慕容瑶受怀孕之苦,那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施展他最擅长的医术了。可便是他唯一能做的这事,也被慕容瑶嫌弃,上官飒很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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