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西岭镜湖,却是从未想过的景象。
月光森然,镜像本是集会之所此刻却已早已没了原本的模样。
颓垣断壁之中,焦痕遍野。
尸身满地,有鸟有兽,还有几个家丁和府兵,皆有被封印过的痕迹。
黑白氤氲恣意游走,随处可见,如烟如雾,时而黑白分明分道而行,时而交织混合变得浓灰。
它们似乎并不和谐,却又无法背离,分分合合,躁动不安。
这景象惊得莫珠子一身冷汗,她不免想到那个梦境,浓雾弥漫,灰烟妖媚,左手突如其来一阵钻心的疼,令她差点没站稳。疼痛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晰跳动的脉搏。
没人来得及关注她,就连莫珠子也没来得及体会这份突如其来的疼痛。
眼前的变故太过突然,除了震惊还有恐惧。
不久前扩建的镜湖,清透不复存在,犹如一潭深渊一般浑浊难辨。旁边终年不灭的水晶石黯淡无光,水镜碎裂破败爬满了蛮横的裂缝,像被利爪撕碎的伤口一般触目惊心。
“这是?!”东方春晓惊恐万分。
西岭素有“玄门碧玉”之美称,锦川更是“好山好水好风情”,是多少名人骚客向往之地。而眼前这一片狼藉的西岭还是那个四季繁花相伴的西岭吗?
黑白氤氲似乎听到动静,侧目而来。像妖娆的花魁一般,弥绕起来。
“注意……”凌少挡在众人面前,他抬头示意,一个巨大的结界屹立在山谷入口。
赤红色的大阵,时不时涌动着粼粼的波光,氤氲一旦靠近就如桑麻近了火焰,瞬间被焚烧殆尽。
看样子,整个山谷都被加了封印,把这些奇怪的东西锁在这里了。
“这是怎么了???”西门越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一步,却未曾想脚下一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不低头不要紧,一低头吓得惊叫起来——一个家丁杏目圆瞪,封印之下难掩恐惧。
临死之前遭遇了什么,西门越可不愿意探究。
如是往常,尖叫会惊起飞鸟无数。
而今天的西岭山谷,有的只有森森的恐怖。
黑白氤氲似乎被尖叫激活了似的,躁动起来,流窜的动作也加快了,黑烟流转将白烟包裹起来,白烟似乎被吞噬,一时间,黑烟迅速窜生,在月光之下以燎原之势焚烧起来。
赤红色法阵被这份躁动点亮,空中的月亮被染成赤红,整个西岭山谷笼罩在红光之中,天空连同山谷涌动着暗红的光。
左手刺痛突然,莫珠子一阵晕眩。
“彩云间的法阵?”东方春晓十分确定,她见过这赤红的法阵,那是用来封印恶灵凶煞的高级法阵。可这般规模的,却是前所未有。
壮大以后的黑烟绕了过来。
“小心!!”东方春晓用月轮弓击碎了一缕黑烟。
黑烟砰得散开了,飘散出去落于地上,又与别的黑烟融合了。
这便是选择封印的原由吧?
凌少双剑飞舞,打碎迎面而来的黑烟:“离开这里!”
“离开?如何离开?”西门越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从未见过此等怪物啊!?”
“穿过这些东西,山谷入口是回到锦川的唯一途经。”凌少指向赤红大阵。
“什么?我……我可从来没有干过驱邪的事情啊!”西门越本想一屁股坐下,却想着脚下还有不明生物的尸体吓得原地哆嗦。
按理说莫珠子应该比西门越还要害怕才对,毕竟她毫无灵力。
凌少褪下外披,未等莫珠子反应过来,闪动着幽兰灵光的外披不偏不倚的落在莫珠子头上。
“披上它,如果你不想被侵蚀的话。”凌少猜到莫珠子会不满,可此时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保命要紧。
“我!怎么不给我啊?”西门越嚷嚷着。
凌少转回头,眼中有着毋庸置疑的震慑之威:“她毫无灵力,你呢,西门公子,自保尚且可以吧?”
西门越涨红了脸,什么都没说,片刻之后拔剑握在手上,用行动表明:我可以。
众人商量好对策,东方春晓拿出护符将大家围出了一个包围圈,众人必须在此保护范围内集体行动。
他们的方案很简单,驱赶黑烟,绝不恋战,只一鼓作气冲向数百步以外的山谷入口。
东方春晓以月轮开路,凌少断后,杜一洋护好自己和背上的杜一飞,莫珠子站位团队中心位置,由西门越看护,确保不会被黑烟侵蚀。
“西门公子,珠子若因你不测,东方家会全力追究的。”东方春晓语带威胁,前所未有的严肃让西门越抖得更厉害。
他点头如凿蒜,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将莫珠子的安全视如自身安危。
可最终实施起来的时候,承诺在恐惧和现实面前,往往什么都不是。
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众人在镜像的数月里怎么说也积攒了一些默契,可围猎毕竟是玩乐,与性命无关。
虽然只有数百步的距离,但已干系生死。
本是依照计划有序移动,可黑烟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诡异,如同生了五感一般,赶走又涌来,根本驱之不散。
莫珠子拉紧凌少的外披专注赶路。这外披也只是保住她不被黑烟触碰,她不可掉队,也不容有错,她不想成为累赘。
可有些事情,往往不是自己说了算。莫珠子早就该想到西门越不靠谱,毕竟这位公子总是自顾不暇,她有些后悔,将自己交托于此人还不如被角兽顶死来得痛快。
这不,她已经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