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亮了起来，西岭在绵绵秋雨之中迎来变故之后的第一个黎明。
送走了杜氏兄弟，凌少看着高烧不醒的莫珠子一脸愁容。
阴雨绵绵，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三人暂退西岭学府，至少要让莫珠子换下湿透的衣物。
西岭学府是诡咒出谷袭击的第一个地方，虽四处断壁颓垣，却依然能看清样貌。
如今看来，相比整个锦川，这里竟然是损伤最小的地方。
也对，妖王的目标本就不在学府。
尚馆是整个学府相对完好的地方，这里曾是品鉴风雅的教室，姑且收拾出一块地方让莫珠子躺下，穆然寻来门帘席垫以作床褥之用，来到西岭正堂抬头看见那副巨大的帛画，上面本有苍绝抖擞的“正宗”二字，许是哪位先祖所提。
可如今帛画已然残破，一个大大的窟窿戳穿了“正”字，只剩下斑驳的痕迹和孤独的“宗”字。
穆然漠然上手，一把扯下。
东拼西凑终于安置好莫珠子。
林间突然震动起来，赤红大阵呈现虚弱的状态，结界即将失效。
凌少看着闪烁的结界若有所思，神色透着倦意。
穆然站在凌少身后，分明听着他叹了一口气。
“此役可谓大获全胜，可少主似乎愉悦不起来。”穆然问道。
愉悦？他也未曾想到会是如今的心境，本应欢喜，却意外的沉重。
“并未寻到第五把神兵，何谈愉悦。”凌少淡淡的说道。
穆然的目光放在了身后的尚馆里，她是凌少母家的影卫，自小就在凌少身边，她知道凌少如此回答的缘由。
或许这位年轻的少主并不愿意承认不悦的原因跟身后那人有关。
穆然并未揭穿他，但有些事情她不得不提醒：“少主，您不打算回去复命吗？”
凌少未曾言语，看着雨雾朦胧的山林，冷若冰霜。
穆然接着说：“可主上分明有意召回，您若不回会不会……”
凌少冷冷一笑：“自是有人先行一步，我等何必抢其风头。”
穆然自是知晓他所指何人，垂下头。
恐怕此时上官凉已经将结果和经过都已经汇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剩下的便是各种邀功，他不想看着那张嘴脸，也疲于揣测座上之人的喜怒。此时此刻，他只想弄清一些事情，某些疑惑在他心理日渐深厚。
“更何况，也不能带着她回去。”凌少眼中流着忧虑。
“莫姑娘只是虚耗加风寒，应该并无大碍，少主勿需多虑。”穆然安抚道。
凌少看向远方：“若只是如此，就好了……”
穆然一愣，旋即问道：“那少主有何打算？”
“待她醒来离开这里，镜像之路吉凶难测，她这等状态必然不行。”
听凌少的意思并不打算回去，他不愿从锦川出城必然是想避免与外界接触的机会。那么……
穆然看着凌少：“少主，您是想去……彩云间吗？”
凌少摇头，莫珠子这种情况，如何能去彩云间，想必听雪剑的踪迹已经被发现，莫珠子不知道用了何种方法净化了诡咒，这样的人落在彩云间会如何，经过锦川之变他已经看出，前往彩云间和“回去”并无二致。
或许，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少主，神兵会不会在莫姑娘体内？”
凌少摇头，他试探过，并无回应。
穆然不解：“那她体内为何会有封印？”
凌少摇头：“此次应是被诡咒撞破了封印释放了灵力。”
她为何会有封印，何人将她封印，那净化诡咒的神秘力量究竟为何。
“少主……”穆然皱眉，欲言又止，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凌少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却并未阻止。
“一个能凭空净化诡咒之人，主上岂能容她。”
“无人得见所有神兵，历经百年无往何处也非玄门尽知，此事还待查证。”凌少看着穆然，语气稍作缓和道，“我自有分寸。”
他岂能不知，玄门之战，妖王战败。暌违百年只为如今的回归，这酝酿数年的弥天大计，不容有失。
因此，屋内沉睡的那人，亦不容有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