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烨第一次见宋柠的时候叫她鬼，她一直都记得。
宋柠趴在车窗上回想徐烨当时的神色，似乎不像是认错人了。
“徐烨该不会见过秦清吧？”宋柠开玩笑地转头看贺景。
“不清楚。”贺景摇头，“我没在秦家见过这个女人。”
“秦清就不去除了秦家以外的地方吗？”宋柠疑惑。
“她是个很沉静的人，出去也没有朋友。”贺景淡淡地道，转动方向盘，往贺公馆的方向开。
宋柠觑着他的神色，觉得他不太开心，撇撇嘴，没再继续问，趴在车窗上想事情。
“宋柠。”贺景忽然又叫她。
宋柠回头，“嗯？”
贺景眼神盯着前方的路，舒了口气，道：“不要去查秦清。”
宋柠啧了一声，“哦。”
被看穿了，她刚才确实是想去查秦清来着，徐烨如果认错了人，那极有可能是把自己当成是去世的秦清了，她有点好奇。
“她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你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大概会心情不好。”贺景又道。
宋柠皱了皱眉，侧过身子看着贺景，“那你怎么会喜欢她？”
贺景薄唇紧抿，侧脸有些许的僵硬，微微有些沉默。
宋柠有点尴尬，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扎心，清了清嗓子想要岔开话题。
“我见过她笑。”
贺景忽然说话，宋柠微微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
“我知道她不是有病，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起来，不得不低声下气。”贺景嗓音略低，气息有点沉重。
“她没读过初中，却偷偷在房间里放着英语词典，法语书，日语磁带。”
“那些都是她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秦家不会给她钱，她就把在秦家能拿到的垃圾都收起来，再一点点运出去，然后卖掉。”
“她不知道，很久之前我就见过她，在垃圾场。”
宋柠舔了舔唇，头皮有点发麻，她有点后悔问贺景那个问题，听着他如数家珍般说出有关于另一个人的细节，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拒，可是她又舍不得打断他。
“你去垃圾场做什么？”宋柠岔开话题。
“求死。”
宋柠：“……”
她惊了一下，猛地转头，“什么？”
“自杀。”贺景换了一个说法。
宋柠眼睛迅速地眨着，重重地吐了口气，有点疑惑，“为什么？”
“每天都是复制一般的日子，二十四小时，没有一秒不是煎熬。”贺景神色淡淡的，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宋柠双臂环胸，皱着眉训斥，“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闲的，连自杀也要上赶着体验。”
“如果活着一点目的都没有，那就真的白来人间一遭了，还不如早点回去。”
宋柠翻了翻白眼，“放屁，好死不如赖活着，哪儿来的歪理！”
贺景扯了扯唇角，眼底忽然有了笑意，“对，你说得对。”
宋柠啧啧嘴，“那……她见到你了吗？”
“见到了。”
宋柠舔舔唇，“然……然后呢？”
“她把我拉住了，说了句话。”
“说了什么？”宋柠好奇，什么话能给人希望。
贺景转头，看着宋柠，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宋柠：“……”
所以我这是又一不小心蹭了前任的热度是吧？
“就是嘛，你看，这到底简单到全世界都明白。”她舒了口气，往车门上靠了靠，内心骂人。
“我当时嫌她烦，但她一直啰嗦，天色都暗了，我要是再自杀，大晚上肯定没人发现我。”贺景继续说。
宋柠忍不住笑了，“干啥，自杀还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贺景皱着眉摇头，“那垃圾场太臭了，我不想死了都受罪，还要受一整夜。”
“那你还跑去垃圾场自杀？”宋柠鄙视地撇嘴。
贺景：“……迷路了。”
宋柠内心喟叹，这真是老天赐的缘分，就偏偏要这两个人相遇的。
“真的，活着挺好的。”宋柠脑袋靠在窗户上，深沉地感慨：“我刚醒过来那段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莫名其妙，脑子里全是东西，但没一样是能用的，要不是怪咖和老妈陪着我，我大概也要自杀了。”
“睁开眼看到那个家，什么感觉？”贺景问道。
“懵。”宋柠啧了一声，又笑道：“但冷静下来，就觉得我自己挺幸运的，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人爱，幸福得冒泡，就是刚醒过来那几天好像犯了点混，干了挺多事儿，我印象有点模糊。”
“不说了，赶紧回去，再晚吃的都要凉了。”
宋柠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打开了天窗。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有点刺眼，但瞬间就把瞌睡赶跑了。
“赶紧开，去你们家洗个澡，晚上我要带着小宝贝出去嗨！”
贺景点头，立刻踩了油门，车瞬间就发出了轰隆声，刷的一下飞了出去。
到贺公馆的时候差不多三点，七虎大概是躲在房间里抑郁，宋柠和贺景走进大厅，没看到小家伙。
“少爷今天回来真早。”老管家笑着迎了上来。
“七虎呢？”贺景问。
“乔治带着栗子回来了，正带着七虎在后花园玩儿。”
宋柠略微挑眉，“七虎愿意和陌生人玩？”
老管家重重地点头，也有点诧异，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栗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定乔治不说，就连小少爷对她也不是很排斥。”
“那是挺厉害的。”宋柠笑了笑，拎着手里的东西往后花园走。
贺景跟着她走，就几步路，还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推开后花园的门，立刻就传来乔治的大嗓门人，夹杂着几声女孩子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宋柠和贺景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往声音源头走。
花园中央的空地上，摆着简易小跑道，上面正有两辆四驱车在跑。
宋柠哦嚯了一声，没想到他们在玩儿这个，有点手痒。
七虎和乔治各操控一个，但明显七虎更厉害，乔治全程输出全靠吼，手上的遥控器却操作地不怎么样。
随着刷的一声，七虎的红色小车跑过了终点线，甩了乔治好几圈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