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且神秘的空间,说简单,也只是看着简单而已。
第一次进入时,时间短,以及突然性,年东野尚未来得及细看,便被送了出去。
是一头雾水的进来,又莫名其妙地被送走。
再次进来,他便仔细地打量起来每一个角落与每一个细节。
目测大概有一个立方的空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座琉璃莲花台。
五瓣莲花瓣,疏漏地围城一圈,每片花瓣中间隔着一片花瓣的空间。
其上各有一个极其容易忽视的无色小字--金木水火土。
圆形莲台上,是三球一盒。
球里面各有一个小巧的人偶,细看之下栩栩如生,甚至连头发丝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人偶是两男一女,姿态气度皆是不凡。
一个是年轻男子,飘逸出尘。
一个是少女,不食人间烟火。
最后是个中年男子,霸气无双。
对着人偶的眼睛看,居然有与活人对视的诡异感觉。
年东野甚至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念头,不敢与它们对视。
剩下的空盒,看了半天,他才确定真是空的。
继续往上,悬浮着的,则是令他印象最深的水金。
再次伸出手指去戳,并没有上次的流光扩散出来。
不甘心的他接着试几次,等了好久,始终不见动静才不得不罢休,四下顾盼之间,发现支撑空间的两根圆柱有问题。
一根里面有四分之一装着白色雾气,另一根有十分之一的黑色雾气。
他明明记得第一次进来时,两根柱子都是空的。
好奇地打量许久,除了白雾柱子上有个“阳”字,黑雾柱子有个“阴”字外,还均有为数一百的刻度。
白雾刚好漫过二十五,黑雾漫过九。
两种颜色,在琉璃空间内格外醒目。
研究了许久,也不得要领,不得不放弃。
然而,再无别的可看,只能坐下来背靠着莲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重力袭身而来。
身子下沉,不一会,回到了令他感觉温暖踏实的地方。
……
……
年振南脸色铁青,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客位上的于千海和站在他身后的于飞雪默不作声,只是定睛看着年振南。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于千海的面色不善。
又过了半刻时间,不耐烦的于千海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年家主,已经过去六天了,令郎每况愈下,谁知道还能撑几天?
趁着他还有口气,赶紧让他和飞雪成亲,就当是冲喜,令郎与二夫人兴许都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我家飞雪有哪点配不上他?”
年振南抬眼说道:“既然说到冲喜,犬子便不能入赘你们于家,如今只有两步可供选择,一是飞雪嫁入我们年家,二是婚约作罢。”
“你……”
于千海拍案而起,“出尔反尔,婚约岂是儿戏。
年家主是在羞辱于家么?
我于千海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于家在小南洲也是前五的家族,你家傻儿子配让我女儿下嫁吗?
年家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年家了,如今连二流家族都算不上,给脸不要脸,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年振南依旧不动声色,端坐身姿,背脊一挺,威势自生,“年某给出了赔偿条件,接受与否全在于家主。
想要如何,划下道来便是,看看年某是否接得住。”
于千海嗤笑一声,不屑道:“真要灭了你们年家,小南洲的同道还不得笑话我们于家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随即脸色一正,道:“再加磷铜矿,五成。”
年振南沉吟道:“二成。”
于千海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一言不发。
年振南并未说话,黑脸更黑了,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放下。
门外有下人高唱:“送客!”
于千海知道谈不拢,慢慢谈便是,时间足够。冷笑一声,起身领着女儿离开。
年振南待对方离开后,身形垮塌下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五成磷铜矿加上两只鉄翼苍鹰作为赔偿,等于半个家底赔了出去。
‘孽子啊孽子,若非心痛婉儿,早将你交出去了。
当初不是因为你在肚子里拖累,婉儿怎会受伤,又怎会落下病根,不是怕她伤心,早把你扔海里喂妖兽了。
纯阳之体出生又如何?
是个修真天才又如何?
你只是个啥都不懂,啥也不会的痴儿啊!
婉儿心痛你,要细心照顾你的起居,才耽误了她修行疗伤。
如今你更是死也要拉上整个家族来给你陪葬么?
我年振南到底作了什么孽才会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年振南一肚子的火。
仅剩的一点父子情,和不知扔在心底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些许愧疚,在拒绝于家的同时,尽皆化为乌有。
一个相貌平平但贵气十足的妇人走进门内,厉声指责道:“好大的手笔,为了讨好那个贱人,你连祖宗的基业都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年振南揉了揉额头,欲言又止,起身往门外走去,看都不看妇人一眼,跨出门槛时收回脚,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管最终赔付多少,剩下的家业往后全是东启的。”
逃离了妇人,来到竹苑,看到依旧未醒的二夫人,年振南满是怜惜与懊恼。
对于那个讨债鬼,他不喜欢,反而极为厌恶,哪怕是亲生儿子,但害的他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人如此凄惨,便不可饶恕。
顾及一点父子情还是看在她的情分上,她若死了,他不会再去见那个孽子一面,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亲手打死他。
那个讨债鬼刚出生时给了他极大的惊喜和期待,认为家族的振兴即将到来,甚至会比百年前更上一层楼。
可随着儿子的长大,他一天比一天失望。
半岁便会行走,一岁能跑的比五岁孩子还快,肉身的强大尽显无疑。
可他五岁才会说话,且仅限于叫爹喊娘。
如今,将满十六,超过十个字的长句、要分隔成三个短句以上、才勉强能说清楚。
痴傻便罢了,还顽劣不堪,从小到大不知闯了多少祸,只要一不留神没看住,就跑的没了人影。
等再回家时,准是被人押着回来讨要赔偿的。
最令人头痛的是犯疯病,经常是上午的事到了下午便忘得一干二净。
往往闯了祸,受惩罚时早忘记自己干过什么,最令人恼火的是他还委屈的不行。
好在这些年过去,不幸中的大幸是从未干过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不然,早就将他活活打死了。
所以爱妻得无时不刻的陪伴在他身边才能放心,以至于耽误了疗伤,近些日子,经历了儿子的二次“死亡”,伤心过度,旧疾再也压制不住。
活不了多久了。
黑脸汉子眼中满是悲伤,怔怔无语。
就在这时,门外有婢女惊喜地叫喊,“夫人,小少爷醒了,小少爷醒了!”
年振南对咋咋呼呼跑进门的婢女瞪了一眼,吓得她立马闭嘴。
妻子此时最需要的是静养歇息。
替她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盖好蚕丝被,起身往偏院赶去,有笑声远远传来。
转过假山,便看见荷塘边的亭子里,那个讨债鬼面向荷塘,双手叉腰正仰天狂笑。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讨债鬼,你娘亲生死未卜,你倒是活蹦乱跳,还笑的如此开心。’
年振南看到这一幕,肺要气炸了,咬牙切齿道:“来人,取家法,我要打死这个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