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昭德军把东城门围的如铁桶般,别说一个人,当真是连只蚂蚁都过不去,这支队伍是百里一平毕生心血,不光甲胄与武器是他自掏腰包,就连平时王庭给发的军饷他也添了足足一倍之多。
而且昭德军三天小练五天大练,不管是对阵杀敌还是应对紧急情况百里一平都对这支苦心经营的军队信心满满,再加上家族财力支持,恐怕整个北地能与之交战的没有多少,当然山行卫算一个。
若是没有百里氏族恐怕也不会有这昭德军,百里氏是北地大氏族之一,其根基可追溯到韩山巍的时代。
百里氏当今两大顶梁柱一位是身在王庭的正三品督察院左都副御史百里琪,另一位便是这络腮胡子脸有伤疤的百里一平。
如若不是百里一平过于严守王令而得罪大司徒宇文鸣而被明升暗贬的来到这边境画地城的话,以百里一平的军事才能想来领一个十万人的军队还是不难的,再加上百里一平有其独创的军阵,不说做那大司马,当个提督绰绰有余。
咱们说回画地城外。
“擂鼓!列阵!”百里一平看着走出城的王世明四人冷冷的说道。
三千昭德军瞬间分为三列,第一列手持盾牌与长刀,第二列手持弩箭与长刀,第三列手持弓箭身跨战马。
此阵妙在随时可变阵,若遇骑兵则盾兵拒之,刀弩兵围剿,弓兵侧应,若遇步兵则盾兵散开刀弩兵齐射,弓兵击其尾,若遇弓兵则盾兵顶冲弩兵追击,弓兵抛射,实属不可多得灵活战阵。
“此阵乃我所创,名为三克,若你破阵而去我不仅不留你,也不会上奏王庭,若你未破阵已亡,我答应你不杀的你朋友亲人,把你葬在婀娜山顶并且立碑篆字。”
百里一平如此说道,手中剑更是抖出一抹剑花指向婀娜山。
王世明没有回答百里一平,只是看向三千甲士,喃喃道:
“拦我者皆为烹食,吾一刀可斩之。”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陈夫山拦下了欲要跟上去的王善才摇摇头道:
“放心吧,你爹他死不了。”
王善才这才没有跟上,而是站在左丘与陈夫山身旁双手攥拳,一手心的汗。
王世明头站在与士卒约百丈的距离,闭目而蓄力,众人只感觉王世明似乎也化作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百里一平知道不能给王世明这个蓄力的机会,随即传令擂鼓开战。
咚咚咚,呜......伴随着进攻的鼓声和角声,三千昭德军前两阵齐刷刷的向前踏步,最后一列骑弓手一个个把弓弦拉至满月,只见前列一将一声大吼:
“杀!”
随既三千人齐声大喝:
“杀!”
然后士卒山洪爆发般冲向王世明!若是有其他人看到如此凶悍的军队,定会以为那百里一平有谋反之心。
百步何其短,数千悍勇的昭德军伴随着“杀”字冲向王世明!
刀磨在盾牌上的金石之声和天空是数千只箭飞射之声只叫人头皮发麻!
空中千只飞箭遮天蔽日,左丘与王善才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在雪中,紧张的神情溢于言表。
王善才更是紧张的手指甲都嵌入了肉中,只觉得两腿发麻,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若不是左丘扶了一把,怕是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不要说王善才,就连左丘都没有见过这一人对三千甲的壮丽场面。
王世明没有看那天上直指自己的千余飞箭,也没有看那杀向自己的千余悍卒,而是转头冲左丘道:
“贤侄,这一刀侬且看好!吾有一刀名叫—寒......茫!”
旋即王世明刀意节节攀升,攀至顶点破体而出直达天际,身边的飞雪瞬间炸开,凌乱刀意纵横下的土地千穿百孔!
只见以王世明为中心数十米内竟无半分雪迹!
王世明玄力几乎与刀意同时外放,银色的玄力围绕着王世明飞速旋转,不断碰撞出银白星光,仙人下凡也不过如此!
王世明一刀横斩而出,划过空气的地方点点银光迅速聚集,迅速形成一条银白色的线。
这一条银线夺目耀眼,纵横天地百米,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三千昭德军只觉得眼前一抹生平仅见银光宛若星河烂漫,璀璨无比!
银光所至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的风雪皆受到牵引般撞入银光之中,霎那间银线尾拖着飞雪形成一道弯月!
天空中数千飞箭如同接到命令般,在天空中齐齐打了个对折,被银光牵引下来瞬间跟上直指昭德军!
一条百米银线,一道飞雪弯月,夹带着千余只飞矢瞬间斩过不足王世明百步的甲士!
一时间白茫茫红灿灿的一片,白色的银光红色的雪,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叹惜,但却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雪已经停了,百里一平、陈夫山与左丘站在城头,此时的百里一平望着东城墙外纵达三百米无雪的黑土地心都在滴血。
想到那一刀之力仍旧骇然不已。
王世明一刀寒茫至,一千五百条命便都赶赴了黄泉,百里一平在心底默默说:
“此仇,必报!”
三克战阵能克骑兵弓兵步兵,但唯独克不了这今天拿刀的王世明!
陈夫山适当的打断了百里一平的思绪,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小子说说老夫我跟你使了几次眼色,你偏不听老夫的劝,你要知道不是你太弱也不是王世明他太强,只是今天王世明的心境不同往日再加上老天帮忙才有这么一刀,心里也别气,王世明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才区区一千五百甲,他如果今天倾尽全力怕是再来三千甲也不够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今天斩你一千五百甲,那能活下来的那另外一千五百甲岂不是生死之兵,从长远来看,你不亏。”
百里一平脸色阴沉,听到陈夫山的话苦笑道:
“不亏?老爷子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为了这一千五百甲我花费多少雪花花的银子,又用了多长时间训练?这一刀不是斩了一千五百甲,而是我的半条命,况且我如何面对将士们的妻子孩子,难道我跟他们说:啊,不好意思,有人一刀杀了一千多人,你丈夫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陈夫山无语了,都搞不清百里一平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竟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搭理他,本想领着左丘回家吃饭。
陈夫山转头一看,左丘正站在城头,望着那片被寒茫摧残的连一丝雪都没有的黑土地,眼中含星目隐隐发光。
随即左丘席地而坐,玄力疯狂运转冲打百穴,一股意境以左丘为中心吹散开来,玄妙无比。
陈夫山咦了一声,也是,以左丘的悟性再加上王世明特意给左丘看了其运转玄力的方法和如何动用天地之力,再没点感悟就怪了。
直到太阳落山左丘才睁开双眼,一道寒光从左丘眼底闪过。
虽然依旧不懂王世明那一刀的刀意,但玄力运转之法左丘已吸收大半,大概对意也有了些模模糊糊的理解,已然是摸到了龙门境的门槛。
想到这里左丘便一阵兴奋,干爹说过入龙门便可出画地城去寻找娘亲和父亲,左丘不由的想到了王善才,也不知王善才是否见到他的娘亲,想来这个自诩少爷的王善才一定会很开心吧。
左丘起身看着一旁守着的陈夫山很是感动,说道:
“干爹,咱们回家吧。”随即又问道:
“百里将军呢?”
陈夫山答到:“走了,这小子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左丘点了点头说道:“百里将军是豁达之人。”
陈夫山翻了个白眼,很少骂娘的陈夫山说道:
“豁达个屁,依干爹对百里一平的了解,如果王世明有一天有难,第一个赶到来取王世明命的绝对是百里一平,这百里一平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估计盘算着怎么弄死你王叔儿呢。不过这小子也绝对是个将才,这几年心机磨练的越发深沉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便可鱼跃龙门,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左丘愕然,心中对百里一平敬佩的同时也有了一丝警惕,说罢父子二人走下城墙。
今天的画地没有大事,只有一件小事,那就是一名刀客领着一个少年走出了这画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