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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北上兴隆

黎明时分,在通往三河的官道上,出现一队骑兵正催马疾驰,为首的一员彪形大汉骑一匹高大黄骠马,肩扛一面白底黄边的‘震’字镖旗,背后斜插着短柄朴刀,马后清一色黑衣劲装的年轻汉子,武器也是清一色长枪,有四五十人,簇拥着中间五六辆马车,看模样还载着重物车轱辘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在雪地里压印出深深的辙印,但是速度并不慢,似乎这是一支走镖的队伍。

隔开五里地,又有一队骑兵,人数应该也不少,起码有二百多人,但显然是不想让官府警觉,所以队伍很分散。为首几个身影婀娜,分明是女子打扮,浅蓝色紧身棉袄肥大的棉裤,系着黑色披风,腰带二侧挂着雕翎箭壶和垂着黄色剑穗的兽皮鞘,身后大都斜背着三尺硬弓,当然这几位就是烟门八剑,由麦子和潇湘带队,各堂主负责管辖统领所属堂口的帮众,分别设立了各营联络官,将行军事宜及时汇报给麦子等总舵弟子。

再隔开五里地,还有一队人马断后,从衣服参差不齐和战马步兵混编的情况看,应该是压后的队伍,负责警戒和收容掉队的帮众,队伍中还打出一面红底镶白边的中军旗,远远看过去极像是一面镖局走镖的镖旗,旗下有一员女将并不带刀剑,只是不停的扬起马鞭催马奋蹄,薄锦蒙面似遮挡风沙但眼光却流露出一丝焦急神色,紧随其后的一员年轻女子,杏黄色披风在队伍里非常抢眼,骑术非常娴熟洒脱,这二位正是门主的师妹若雪和她弟子伺墨。

自若雪遵师兄之命,率领烟门八剑和抱阳山总舵二十多人下山,沿途经过各堂口接应,陆陆续续队伍迅速扩大到数百人,至固安山中,队伍已经接近二千人。随着队伍的迅速增加,再无可能作隐蔽行军,干脆白天也开始急行军,不让官府发觉是不可能的,此时只要求快速过境,官府因为管辖权的牵扯不清,都会隐瞒不报。

但队伍抵达固安县境,终于引起了官府警觉,固安本来已经集结了满汉旗不少于十营满清八旗骑兵,在侦骑发现有大股骑兵经过固安,迅速做出拦截态势。若雪麦子和各堂主经过简短的会议,作出了正确判断及时应对突发情况,立即分兵北上。

一部由总舵弟子花落负责,率北方各堂口堂主经易县到昌平,向雾灵山靠拢。主要任务和目的是负责接应。这部分帮众大都是冀地西北部县府的,群众基础好,还有沿途帮众接济粮草。

在青烟门众弟子中,花落是一个冷静而有头脑的女子,门主打下就刻意传授行军布阵,统兵御战的本事,也时常会推演一下敌我态势的临阵应变能力,这里有四个弟子门主是非常满意的,一个是赢夫子,还有梅竹和麦子,再就是花落了,这种兵家韬略真的需要天赋,作为曾经身经百战的边将,门主深有体会的。为此若雪才敢将五千多人马交给花落的原因。

花落本名徐庆慧,祖籍徽州,祖上曾祖那一辈从徽州迁居河北通州以经营茶叶为主,是一家茶商,崇祯二年皇太极经蒙古入侵中原,满清贝勒阿敏率军攻破通州城后进行了野蛮屠杀和掠夺,徐家满门惨遭杀戮殆尽,幸好当时的抚宁参将跟随赵总兵及时杀到,救下了一些百姓收留了一些孤儿,后来又带上了抱阳山,花落就是其中一个。

第一次担任主将,统领大约五千人马,年轻的花落却显得非常镇定,不能不说有些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但花落也有一个致命的性格缺陷,就是太过追求完美嫉恶如仇。和定州宏远堂方堂主不和,方堂主是定州地主,手下有商号和农庄,虽然入了青烟门,但是平时确实有些飞扬跋扈,品行不是很好。

这次响应门主之令,这点方堂主并无怨言,也积极做了很多工作,粮草辎重也积极准备。但是对于分兵后冀地北部州县由一个年轻女子负责,内心不爽,私下里和其余几个堂主嘀嘀咕咕,有堂主指出这样对总舵弟子不敬是不妥的,也跟花落私下作了汇报。

花落听后柳眉倒竖,总算她记着师父教导并不喜怒形于色没有发作。但将方堂主放在队伍最后,这一个失误,直接导致这一支烟门部队遭到清军合围,全军覆没,基本无人生还,这和方堂主投敌分不开,花落也难辞其咎,这是后话。

而另一部帮众在甩开固安清军后,分三批由若雪和麦子率领,改道永清往廊坊走,然后再北上,这是一批担任主攻的精干队伍,负责拿下兴隆县城,接应雾灵山大顺军老营,沿途又要穿插过清军几个驻军营。真的是和满清各州府抢时间,争分夺秒,在满清朝廷和地方州县公文来往之际,计划一举拿下兴隆,接应出大顺军老营,迅速放弃兴隆北上,进入蒙古草原就安全了。

自出了香河,天明显变的灰暗起来,风夹着回旋的雪花和风沙飞舞,让很少下山的烟门八剑很是难堪,女子爱美,但就算锦帕蒙面风沙依然无孔不入的刮得脸上生疼生疼的,恰巧无念剑潇湘来了月事,一挨风沙寒露侵袭居然发起高烧来,好不容易挨到了三河,再也走不动了,人几乎接近昏迷。将烟门八剑其他姐妹急的不行,经和麦子商量决定,决定让小师妹芙蓉留下,选了抱阳山总舵十个精壮男子,作为芙蓉亲军,负责照看好潇湘,一待病情好转,迅速北上兴隆,来和大部队会合。

安排妥当后,其余帮众分数批由各堂口主事率领,绕道向兴隆迅速靠近,规定各部众沿途都要留下记号,要烟门帮众可以看得懂的独门记号,以传递消息和招呼落单帮众赶上大部队。

但还是出现了问题,经派出三批斥候侦知,如今的兴隆城那是戒备森严,新从辽阳增援的一部清军,人数大约有一万余人,有骑兵有步军,还携带有火炮,如今就驻扎在兴隆城外。

若雪内心焦急,怎么办?怎么办?堂口各主事都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由望都堂主出面提议,大部队迅速转向西北,靠近雾灵山,如果可以突击,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救出雾灵山老营人马,然后继续向西进入蒙古。如果清军觉察,就迅速西上,不然以青烟门这数千人马,是绝对不能和清军打野战的。

若雪采纳了望都陆堂主意见,经和麦子,伺墨和慕雪等几个商量后,让紫陌和甜甜带三名身手优秀的男子,携带若雪的书信先回雾灵山送信,约定三日后让大营从三品寨突围,烟门六千人马等在雾灵山五道岭位置接应,如果从天都峰位置突围,也要迂回到五道岭,烟门人马将在五道岭完成防御阵型,掩护接应大营,但时间只能为一天,如果雾灵山大营不能突围到五道岭,烟门将不再等,直接往西撤往蒙古。

在紫陌和甜甜走后,这天若雪亲自率领的队伍将按照计划翻过公鸡岭,斜插到密云雾灵山五道岭,但是麦子牵挂师妹,内心着实很不安。因为潇湘目前还在三河养病,按照约定潇湘身体好转一些将随后赶往兴隆,如果兴隆没有消息,那就赶往雾灵山头道岭位置,烟门将派人接应,可是队伍如今一下子驻扎五道岭,师妹如何可以寻来。虽然有师姑若雪的地图在,是祖籍兴隆的帮众绘的草图,也标明了雾灵山四周的山头,村寨位置,可是如今兴隆无法拿下,会影响到师妹的接应。思来想去,还是派出一个小分队悄悄潜往头道岭,因为那是唯一可以顺利接应到潇湘的地方。

想想还是不放心,麦子去找了师姑若雪,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让慕雪和无双剑伊人二姐妹一起,率领五百人前往头道岭,自己和弟子伺墨二人,继续向五道岭进发,让麦子紧随其后。

‘师父,你看前面的人马走的越来越慢了,人困马乏,是不是全体人马休息一会再走,’伺墨拍马几鞭赶上若雪,对师父若雪低声喊道:

“师父,休息一会吧,主要是马已经出汗了,再跑下去会倒的”,同时也摘下面罩,原本粉嫩的脸庞满是沙尘,下山这么些天来没有休息好,似乎一下子憔悴了很多。若雪心疼地看着徒儿,犹豫了一下,勒马慢踏了几步道“好吧,休息一下再走”环顾了一下地形,用马鞭指着前方一处道旁山洼地大声问道:“伺墨”

“在,师父,伺墨在”

“伺墨,你看此处如何”

伺墨拍马冲前,登上高处瞭望一会,回身大喊

“师父,这里可以”

“那传令下去,让前面的人马寻找背风处下马休息,给马卸鞍喂水和草料,人吃些干粮再走,再唤依旧和秋雨前来。

稍后三骑马迅疾奔来

“师姑”

“师姑”

“秋雨你们二个即刻去后队照应一下你们的麦子师姐,注意要派出侦骑出十里警戒,布置好暗哨”

“是,师姑”二人一手提缰,一手按着剑柄,拨马向着队伍后方驰去。

‘唉,不知道潇湘在三河怎么样了,’若雪下马回望,对着紧挨身边的弟子伺墨轻声说道“伺墨,你随我下马,去右边高处再看看地形可否?”

“是,师父”

伺墨翻身下马,杏黄色披风随风飞起,动作非常的飘逸。

正月的兴隆城,似乎一片祥和,从县衙到位于北城的守备府,都高挂着大红灯笼,出北城门十里地光景,有牌楼几座,上书中山鼎盛字样,过牌楼再有二十里光景就是雾灵山地界,那里如今已经成了主战场,营帐连绵十余里,刀枪林立,战马嘶鸣,此刻正进入决战在即的关键时刻。

再说无念剑潇湘因为感染风寒,在三河县城外的客栈修养了五天。感觉精神稍好,便让小师妹芙蓉收拾好行装再往北走,恰有三河镇有贩卖山货的一队马帮往关外走,就塞了点好处给了马帮管事的,跟着一起走了。

幸好大师姐麦子很是用心,留在潇湘和芙蓉身边担任亲兵的这几个小伙,身手俱是不错,本来可以急行军尽快赶上大部队,但潇湘身体并没有完全痊愈,还不能承受激烈颠簸,这些小伙子非常懂事,尽量不惹麻烦,将刀剑用布包好斜背在肩上,跟着马帮朝着兴隆方向而来。

至正月十五这天,算来离开兴隆南十里堡估算只有半天路程,但潇湘并没有得到师姑她们占领兴隆的消息,从乡民那里打听,兴隆县城并没有爆发激烈战斗,倒是听到了确切消息,说朝廷从关外辽阳过来了很多骑兵,营帐遍布兴隆县城南北。潇湘知道情况有异,料想烟门未能拿下兴隆,那就只能去雾灵山头道岭了。

经一天疾驰,从烟门留下的痕迹,对照地图看这里应该是靠近和若雪师姑约定的会合点头道岭了,但此时山中的天气却说变就变,忽然下起大雪,陡然变得分外寒冷,鹅毛大雪打着转扑向山峦沟壑。山道也变得异常难行,潇湘下马,裹紧了兽皮面披风却依然是感觉寒冷,马蹄子在山道上只是打滑。只得唤了领头的小伙说道

“此处应该已经靠近雾灵山的头道岭了,我若雪师姑对我言明,如果不能拿下兴隆,那一定会在头道岭等我,事情再紧急也会有师妹们接应我,今从我本门独有暗记看,似乎已经快接近会合点了,现如今风雪交加,实无力再继续前行,可否四下打探一下,找一个山里的小村庄暂时休整,马儿也需要喂点草料”

“敬尊总坛师姐之命,我等先行打探,师姐请牵马在树下歇息片刻”回头喊到:“子兴,保护师姐,展三,随我前去打探”

“师弟尊姓?’潇湘虽在抱阳山总舵,贵为门主亲授烟门八剑之首,总还是个二十七八的姑娘,眼见领头的小伙浓眉大眼,眼神炯炯好生英俊,上下马的姿势看,武功也甚有根基,已然不比满城陆明礼堂下主事的武功差多少了,也不知道是何人门下。

“师姐,门下弟子姓罗,没有名字,父母喊我七儿,门中人等都喊我罗七”小伙抱拳行礼,“师姐稍待,容弟子前去打探既回”

“哦,罗七师弟,风大雪急,万望小心”潇湘内心一热,欲再叮嘱几句,见罗七二人已然转过了一处山林,背影已然模糊,渐渐隐没在风雪里。潇湘幽幽叹了口气,对着小师妹低声呢喃了几句,让芙蓉领着烟门其余几个小伙子跟着自己,几个人牵着马望前面山林艰难前行而去。

再来说若雪和麦子这一队人马,已经于正月十六已经完成部署。经商议若雪决定,让麦子领秋雨,依旧等师姐妹领一部人马绕道汤和口,由自己弟子伺墨率领六百人马进入火斗山,寻机接近雾灵山北侧出口大沟村,接应有可能从雾灵山后山突围的大顺军老营人马。自己亲自率领约三千人在五道岭最西端小梁山一线的山中扎下营来。

计划如此,可是,谁又能保证一帆风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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