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日傍晚,若雪在五道梁终于等到了慕雪派出的快马传报,说已经救出了无念剑潇湘,武清,香河等三县一府约二千五百人也正在赶来五道岭会合。闻报,若雪偕弟子伺墨亲自迎出三里,终于等到了慕雪和伊人姐妹,以及由各堂口主事统领的五营二千五百多人的武清,香河帮众,这样,抵达雾灵山北侧的五道岭帮众总兵力近八千人,眼前最需要了解雾灵山近况,是否已经寨破人亡,还是正在苦战等待救援。
紫陌和甜甜回去后还没有消息,采纳了弟子伺墨的意见,若雪又派出三支斥候队,分几个方向进到雾灵山探查情形,想来应该不久就会有消息,此刻了解敌情变得越来越重要和紧迫了。
潇湘还处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离开头道岭前,无情剑慕雪深知行军作战医官的重要性,为此特地将香河帮众里学医的门人分派到各营,指定好各营医官后,又安排每个医官都有专人保护。
无情剑慕雪在青烟门弟子中排行第九,却是第三个文武全才的弟子,武学修为很有天赋,和无为剑花落一样都对军事典籍有着特殊喜好,常常缠着师父讲解兵法。梅竹在山中之时,最喜欢和这二个师妹在一起谈论兵法,如何行军布阵,并就历朝经典战例常和同样喜欢军事的二师兄乾东争一个面红耳赤。
相比之下,青烟门大师兄乾明就天赋就差了很多,无论武学修为还是兵法,都不出众,夫子聪明好学,兵法武学,奇门遁甲都有涉猎。女弟子里,梅竹,花落和慕雪三人都是文武兼修,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奇女子。
再说慕雪夜闯傅家寨,救出二师姐梦潇湘后,连夜领着帮众赶往五道岭和师姑会合,出发前让医术最好的医官给潇湘消毒上药,一路上用担架抬着直奔五道岭。如今若雪查看了潇湘伤势,谢天谢地,虽然左肩的箭伤很深,但庆幸没有伤到骨头,其他的十几处伤口都是皮肉伤,只要不再继续发炎就无大碍,应该是可以保住性命了,而且恢复好了,会很快痊愈,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吩咐医官小心医治。
那个小猎户施良,却是对潇湘暗生情愫,一路上悉心呵护,虽然武学才华不能和潇湘匹配,但施良相貌敦厚,善良坦诚,潇湘感于施良救助之情,在烟门轰轰烈烈的大起义失败后隐于江湖流落到了江南,在苏州府开了一家小乐天酒楼谋生,最后还是嫁了施良,算是白头偕老的一对。而施良也渐渐程成长为一个遇事冷静,考虑问题周密,武学上也得到潇湘的指点,成为青烟门退出燕赵,势力南迁之后那段时期杰出门人。此是后话。
回头再说到现在,若雪考虑到慕雪和伊人率领的武清三县一府人马经过一天的行军,异常疲惫,极需要休整。思虑再三,决定慕雪率领武清,香河,蓟州府一部,进入雾灵山东北侧休整。让伺墨率领五百人赶往雾灵山北部火斗山,与无欲剑麦子师姐会合。各部均派出联络哨每一个时辰回报一次。约定待紫陌和甜甜带回雾灵山确切消息后,将下令同时对雾灵山发起攻击。
就在各部进入到了指定位置,焦急等待雾灵山消息的时候,紫陌和甜甜在三位机灵精壮的烟门弟子护送下,回到了五道梁,待看见若雪,二员女将不顾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对着若雪跪下行礼,痛哭失声,将在三品寨外围山峰上看见的一切,详详细细汇报给了若雪,只听的若雪也是泪眼模糊。
“师姑,无论如何请快些出兵,在松云岭,松云岭,松云岭可以救我大顺将士”
“是,师姑请下令出兵,紫陌当为先锋”
“二位请起,若雪遵门主令,进入密云就是为救援而来,只是如何救援,得先谋而后动”
当下唤了传令兵飞马到各营,召集各堂口堂主,主事和掌旗,以及麦子,伺墨和慕雪,伊人,秋雨等师姐妹,都赶来五道梁开会,潇湘听闻要有战斗,咬牙将伤的胳膊用布带吊着固定,也吵着要来参加,慕雪拗不过,只得吩咐亲兵将潇湘搀扶着,稍后步行到五道梁参加会议。
在听完了紫陌和甜甜的述说,众人都沉默不语,脸色忧戚
“禀总舵若雪,现如今清军势大,人数众多,大顺军败局已定,我烟门再进军已然失去意义”
“是,况且清军都是骑兵,还有火器,我烟门上万人,如今孤悬密云,大顺军老营已破,错失了救援接应的契机,以本堂看,应立即撤回保定,与门主会合为上”
“禀总舵,门主交代我们要先拿下兴隆,再谋求进军雾灵山接应,如今兴隆城有清军盘踞,雾灵山又有清军主力,以郭某看,应迅疾回师南下,与门主会合,不然要是清军合围,我烟门在密云万余人,将陷入绝地”
紫陌和甜甜眼见众人都不肯去救,掩面痛哭失声,稍后甜甜走向众人面前,抱拳着转圈行礼,然后对着若雪道:
“师姑,我以三少辈分尊称你一声师姑,感谢烟门厚德数次搭救,今清兵势大,烟门已然尽力,我姐妹就此告辞,咱死也要回雾灵山去,就此别过”说完就朝着帐外走去。
恰好潇湘在亲兵搀扶下,刚踏进军帐,听见甜甜所言,扶着受伤的左肩,高声喊道
“我师父命我等前来雾灵山搭救人家,凭什么临阵退缩,烟门数百年道义仁心,就如此畏手畏脚不成,大家不去,我去”
“师妹,不可无礼,谁说不救?师姑面前不可如此,且听师姑谋划”麦子走上前来,有些嗔怪,又有些心疼潇湘,上来扶住“没事吧师妹”
“没事,师姐”
若雪刚想搭话,见徒儿伺墨示意有话说,当下点头道:
“伺墨,你说说你的想法”
“是师父,各位堂主,师姐,如今我们的位置非常微妙,以弟子看,如若救援,当在于一个“决”字,当机立决,要快,杀一个清军措手不及,按照紫陌和甜甜所说,松云岭当是清军命门,清军可以出其不意杀进,我们也可以出其不意杀进去”
“师妹说的对,师姑,各位堂主,门主命我等前来救援,当尽力杀敌为上,现如今雾灵山清军有数万,但分散在各个方向,主力也分散在清风垭,子母蜂一线,松云岭清军已经被阻在万丈崖,此时杀入松云岭,清军必然大乱,可一鼓作气杀到万丈崖,救出大顺军余下将士,然后迅疾后撤”麦子环视着大家,也肯定了伺墨的主张。
“慕雪,你的意见”
“师姑,各位堂主,慕雪的意见是趁着夜色进抵松云岭,于拂晓发动总攻,松云岭清军都在万丈崖,完全没有料到松云岭入口会被抄袭,军需粮草必然在松云岭入口,我们只要封住松云岭,只需要三个时辰清军必然崩溃,到时候迅猛杀到万丈崖,救出大顺军,能救多少是多少,迅速后撤是关键,不能坐等清军合围”
“我再补充一句,二位师姐谋略甚深,但是师父,我们必须尽快联络花落师妹,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络经昌平进入到青龙峡的部队,让我花落师姐尽快向雾灵山靠拢,负责接应,预防清军可能的合围”
众人皆点头称是,麦子和慕雪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这个若雪师姑的唯一弟子,这个伺墨究竟是保定城怎么样的出身?如何投在师姑门下?听师姑说文武兼修,其谋略如此老成,竟然堪比二师兄,真的是个迷啊,改日一定要听师姑说说。
当下若雪环视着大家,发布命令道
“麦子,慕雪,你们与所属各堂主,主事,掌旗,各辖所部即刻前往松云岭,限定明日拂晓时分三路同时发起攻击,麦子部为主攻,慕雪紧随其后,我率三千人散开,负责警戒,限定日落时分,无论救援成败是否,皆迅速撤出,不可恋战,违者逐出师门,立斩”
“是,遵总舵令”
“伺墨,由你亲自率领五百人,即刻西出,至青龙峡和你花落师姐接洽,务必占领雾灵山至青龙峡主要村寨,接应大部队往西,经赤城,兴和进入蒙古,这是门主的谋划,大家遵照执行”
“是”众人皆同声答应。
紫陌和甜甜此刻泪流满面,一一对着大家行礼,看着潇湘的伤,看着麦子和慕雪的眼睛,紫陌和甜甜只是哭着,说不尽的感激,却无须多言。
此时雾灵山后营正在万丈崖拼死苦战,幸存下来的人都在耶律洪亮的指挥下苦战不退,人人都抱着必死之心。
而在后营天鼓峰一线,清军却莫名其妙的退去,情形不明,负责天鼓峰守卫的老曹头见状,留下一个营官负责瞭望,率领天鼓峰主力,前来增援万丈崖。
“老曹头,没有军令,胆敢离营,绑了”耶律洪亮看见老曹头率军前来,不喜反怒,下令身边亲兵要绑老曹头。
“禀耶律将爷,如今老营已破,夫人和总管都已经不知生死,惟留我后营一部苦战,万丈崖是最后天堑,老曹我违军令可杀,望将爷留下这些兄弟,寻机杀出万丈崖,出松云岭逃命去吧”
“何以见得清军不会攻击天鼓峰”
“将爷,我老曹也是历经大小战斗上百次,如此有何不知,清军就是想我等往天鼓峰突围,故意撤军,出天鼓峰才是陷阱,万丈崖清军猛攻,定然是万丈崖外,地形上难以围歼”
“嗯,姑且饶你擅离职守之罪,赶紧领你所部,上万丈崖协助防守”
“耶律将爷,突围吧,杀下万丈崖去”
“闭嘴,清军火器凶猛,人数众多,如何突围,没有外援,突围无疑自寻死路”
说完走近老曹头,拍了拍肩,眼中满是悲切,是啊,二人都明白,没有外援,突围,无疑痴心妄想,此刻,多么想有一支军队,杀到眼前。可是,谁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