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天亮了,醒醒,醒醒。”
早已转醒,听到声音,夜琼睁开双眸转身做到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怎么了?”
内室外小淡听到声音,匆匆低下头,躬身道:“回姑娘,慕公子来了。”
清风徐来,夜琼蹙起眉头,慕容泽?他怎会来。随手扔了个器物打开内室的门,道:“进来。”
夜琼扶着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微弱的光洒进来,小淡一进来,一时呆住,匆匆回神,将一袭淡青墨衣放下,便带上门退下了。
良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淡匆匆看去,觉得衣裙很是适合。
此时的夜琼,绝美的脸上不施粉黛,一头墨发自然垂下,只用一支白玉簪挽着。淡青墨色衣裙虽是上等布料,款式却十分简单,勾线着曼妙的身姿。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也不过这般吧。
出了内室,外门正开着,转眸瞟见在樱桃花下的慕容泽,男子面容绝美,双目柔情,两道浓眉竟也泛起细细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
清布罗衫,手执羽扇,好一个翩翩公子。
“今后,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没由来的对着小淡说了一句,夜琼带上笑向慕容泽走去。
小淡独留在原地,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慌乱,猛的转过身,望着夜琼的背影,眼波流转,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停于他面前,夜琼轻轻开口:“怎的今日来了。”
少年眸子闪着光,低头碰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宠溺:“想你了。”
夜琼轻笑,眉宇舒展,长长的睫毛闪着微光,慕容泽一阵心动,顺势就环住了夜琼盈盈一握的腰肢,夜琼没防备,便被他拉进了怀里。
待到反应过来,软玉在怀,慕容泽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如此,倒也舍不得松开,坏笑着在夜琼耳边吹气:“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抱着夜琼运轻功离去。
见人走了,院子里的小淡一下蹲到地上,拿着枯草乱写,眼泪扑打砸在地上。
往城外的一辆马车上,慕容泽看着靠在墙角里的夜琼,笑出声:“不许偷看。”
飞出了院子后,慕容泽生怕她偷看,蒙住了夜琼的双眼,嘴里还不断提醒着。夜琼听着他那絮絮叨叨的话,不觉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也不知做了多久的马车,似乎是出了城,耳边传他的声音:“到了。”
夜琼虽被蒙住了眼睛,可经才还未靠近时便有花香飘过,如今身在其中却是更浓了些,这怕是整片整片的樱桃花。
樱桃花开的早,花期短,果实易落,又难采摘,味道本不大众,只有少数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或宫里的娘娘爱吃。需求少,民间种植的人自是不多。
这样一大片的樱桃花,准备起来……
慕容泽抱着夜琼下车,打断了她的思绪,夜琼任由他牵着,浅笑。
走了小会,慕容泽温柔地替夜琼解开了眼上的遮布,在她耳边轻声道:“可以了,睁开眼吧。”
虽是有了准备,遮步落下,她的眸子还是亮了些:满山遍野全是粉色的樱桃花,一阵阵风吹过,吹散了花瓣,落满了枝头。树枝间,间数被挂上了风铃,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风吹过,少女难得迟钝的样子,慕容泽贪婪瞧着她,她一身拖地长裙亭亭玉立,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眸——微微放着光。
慕容泽那般望着她,他突然发觉她其实根本不敢转身去看他,胸口闷闷的,慕容泽着急开口:“喜欢吗?”
慕容泽摘下一朵樱桃花簪在夜琼耳侧,目光宠溺,神色温柔。夜琼侧身望着花朵,始终一语不发。慕容泽叹了口气,牵着她走过这满园景色。
任由他牵着,夜琼终是沉浸在这美景里了。不知不觉,走在前方的便是夜琼了,慕容泽缓缓松开她的手,跟在她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泽站在夜琼对面,逼着她与他对视,良久,才缓缓开口:“阿琼,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那时,我躲避刺杀误入你院中,你一袭白衣站在落尽枯叶的树干下,背脊挺得笔直,眸子幽蓝一片。
我止不住靠近,前脚刚抬起,你转眸,只一眼,我几乎要陷阱去。那时,月光笼罩在你身上,你眼里的悲伤未来得及收起,好似……”
好似随时会消失。
慕容泽顿了顿,眼中竟有害怕之意:“阿琼,我知晓你有着不平常的过往,这些养成了你冷漠的一面,周围一切都提不起你的兴趣。”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你,我喜欢那个吃到喜欢的食物会笑的你,喜欢那个看见可爱的小孩子目光柔和的你……”好多好多,慕容泽轻轻的倾诉,不住有了些撒娇的味道。
“……阿琼,你不喜欢这繁华大道,”慕容泽沉下头,不自觉有些哽咽:“……我也一样!”
“我,我……等我做完要做的事,我带你去一闲适地,我们什么都不管,就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可以一起做饭,一起收拾屋子,一起在院子里种些花草。每日晨时帮你画眉,帮你束发,我们可以……”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笑意愈盛。
而最后这三个字,却说的格外轻。
“好不好?”
胸口痛和暖丝丝缠缠,慕容泽就站在她面前,她却看到另一个人,他低着头,带着少年的倔强,闷声道:那,日后我们,也寻一恬静处,什么都不管。好吗?
眼角逐渐湿润,夜琼苦笑。
慕容泽一阵心疼,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细细的为她擦去眼泪,举止间不免带了些轻哄的意味:怎哭了,想起了从前吗?
脸颊被慕容泽轻轻的磨砂,夜琼这才发觉,她哭了。
原来在他这里,她不曾演过戏,原来他真的,是爱这个残忍冷酷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在他面前不自觉放肆情绪呢?
思索不得,夜琼缓缓抱住慕容泽,环住他这个人,脸抵在他的肩膀侧。
慕容泽整个人一愣,一只手就那样定在了空中。而后慢慢环住夜琼的腰肢,头埋在她发间,闻着属于她的发香:傻丫头,害我这么久,才等到你的拥抱。
慕容泽,多谢!
午夜,夜琼一身白衣站在樱桃花树下,静默无语:我会后悔吗?
三更了,开始了。
夜琼伸手拔下头上的樱花簪,轻轻的磨砂着,离开花林时,他送了这只簪子,思及此…夜琼轻笑出声:噗呲,呵呵,聘礼吗?
整只簪子由朵朵樱桃花交错形成,细看下花蕊会随着移动而摇晃,在光照下整只簪子会发出不同的光,做工仔细,却笨拙。像是某人自己做的。
阿琼,这只簪子就当做我预先的聘礼了,
阿琼,喜欢吗,
阿琼,我帮你戴上,
阿琼……
夜琼无力的笑道:她大概,会后悔的吧。
慕容泽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也就是最受宠的瑞王,也是这场阴谋所指。民间一直在传有朝中重臣预谋造反,而瑞王是一定会阻止这场谋反的英雄。
可皇上及其心腹相信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瑞王才是那心怀不满的谋逆之臣,她的主上—朝中重臣落将军,才是那尊君护主的忠臣。
这场阴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彻底毁了瑞王,还有他的母妃——晴妃娘娘。
至于瑞王为什么会一步一步深信不疑的踏入这场阴谋,为什么皇上选择相信的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什么世人都对这场伪造的造反不思疑虑,这便是她哪位主上的能耐了。
他最善趋人心,所以,从一开始,瑞王就注定输了。
夜琼将簪子收入衣袖中,突然眼中寒光一现,厉声道:“谁?”
语罢,院中便有一人落下,看清来人,夜琼无声的蹙了眉,月光下的这张脸,分明是瑞王的亲信——幕。
夜琼压下心中疑问,等着他开口。
幕单膝跪地,面色平静,心中却十分难过:我武功倒退了吗?连叶姑娘也能发现我。主上吩咐等叶姑娘醒了再说,现在,没睡…也算醒吧。
“主上吩咐为叶姑娘赎身,让我带叶姑娘离开。”
“离开?去那儿?现在?”夜琼不紧不慢的开口,眼中的探究硬是让地上的幕急得落虚汗。幕心虚地掏出一封信,递到夜琼手上。
夜琼打开密信,许久也不曾放下。
幕斜着脑袋,心想寥寥几行字,要看那么久?难道是身居柳巷之地,未识过字?
跪在地上的幕暗暗疑惑之时,眼前的白影已用轻功离开。幕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眼中杀意骤显,追着夜琼连发了数件暗器。
夜琼在屋顶穿梭的身子一顿,一一躲过。
躲罢,俩人站在屋檐上,对峙。
对于被偷袭,夜琼像是早就猜到那样,眼中没有疑惑只有不耐烦。相反在夜琼全躲过后,幕除了惊讶,也肯定了刚才的猜测:果然是你!
幕气愤极了,他和主上因为这个奸细计划进行的多不易啊,当即大怒:“你会武功!你就是那个奸细!”
幕虽是在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夜琼冷哼一声,讽刺之意溢于言表:“现在,不是救瑞王更为重要吗?况且,你不是我的对手。”
此刻的她,如天上虹月浑身傲骨让人不可比拟,世人皆入不了她的眼,与那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截然不同。下巴扬起的弧度看的幕怒火中烧!
“主人运筹帷幄,何须你救!你少诅咒主上。”
幕是彻底被眼前人激怒了,拔出剑欲出招,却不知怎样被点了穴,只能又急又气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叛徒,”
“主上视你如世间珍宝,你竟…你竟出卖主上!”
“……”
夜琼看着幕恨不能杀了自己的模样,有些无语:这就暴走了,这要知道真相还得了。
“不想被当贼人抓起来,就安静点!”夜琼冷冷地警告道,转身离去独留幕在屋顶。
幕看着夜琼往皇宫靠近的背影,心中万般焦急。
而躺在落花上的那封信,上面不过了了几语:
阿琼,我真的好嫉妒,我不愿你待在这。我等及了,待你睡醒,让幕带你到安全地方等我,等我娶你,好不好?
阿琼,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致吾妻,叶清妍,夜琼,叶琼。
他知道她是他的人,还把她放在身边。
他的心腹一个接一个死了,他那样聪明一个人,她不信,他从没怀疑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