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神光国,渡川宪省,大将军府邸别院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双手紧握一把木刀,奋力地劈砍立在院子里稻草人。
或挑或劈,有模有样,如玉般粉嫩的俏脸上布满汗珠。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歇会吧,”小姐是千金之躯,可不能在她的看护下出什么问题,侯在院檐下避光的丫鬟央求道:
小女孩名叫渡川子子,是大将军渡川汇赢的幼女,两年前,子子小姐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三个月,病愈后的子子小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经常胡言乱语。
“伟大的光明神呀,求求您让子子小姐变回文静乖巧吧!”年轻的丫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小女孩闻声停下,一脸嫌弃地将木刀扔向一边,喃喃道:“一点劲都没有,明天换把真家伙玩玩,”走到高出她一大截的丫鬟身前,拿起丫鬟手里的巾帕擦掉脸上的汗珠,一副老气横秋,语重心长地说道:“海翼呀!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女人要想活得好,还是得靠真本事,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咧。”
“啊!”光是玩木刀,她就已经心提嗓子眼了,要是换真刀,那还不得要命呀,“小姐,您可不能这样。”
大将军特别宠爱他的这个幼女,病后更甚,平日里,将军府的丫鬟婆子都小心伺候着,生怕给磕着碰着,被将军降罪。
此时,小女孩已经只身走到廊道上,准备去找父亲的首席幕僚官,木易大智司学习天云语,颇为无奈摇摇她那小脑袋,懒得理会。
谁说女子不如郎,她偏不信。
……
天云南境通州,青海郡辖下的一个渔村,数百甲士整齐地列队于海滩上,站在队伍前面的将服汉子脸色阴沉,腰间佩刀被海风吹晃,碰到铠甲上,发出锵锵的声音,呼之跃出。
“徐将军,除了一人生还,这个村子的其余老少都……。”兵士清查完村子,前来汇报,语气极为沉重,海域边城,时有流寇在海上抢掠,穷凶恶极之徒他见过不少,但像今天这群毫无人性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群畜生,居然连幼儿老人都不放过。”徐北儒从军十一年,身经百战,这种丧心病狂亦是第一次遇见,转首问向一旁的布衣少年,“你确定他们是往南边走的?”
“嗯,”少年双眼通红,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双亲,“大哥哥,我要当兵,杀海寇,为爹娘乡亲们报仇。”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徐兵桀,十三。”少年仍旧面无表情。
“兵桀,海上风大浪大,刀剑可是无眼。”
少年双手紧握成拳,无比坚定地说道:“不怕,只要能杀海寇,我什么都不怕。”
小小年纪,遭此厄难竟能不乱分寸,徐北儒眼里露出一丝赞许,“好,以后你就是我徐北儒的兵了。”
随着徐北儒的许允,镇南军通洲军团第五巡海护卫迎来了史上年龄最小的兵士。
帝国军方本有规定,男子须满十五方能入伍,但那个规定对这些刀口讨生活的汉子们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
帝国内陆州府这些年太平无事,但海上波急浪涌,涟漪不断,茫茫大海中,只有一个规矩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把你手中的刀磨快,否则,你就只能成为鱼食。
“尤猛,黄中亮,你们立刻去营里,告诉兄弟们,把所有战船派出去,呈扇字形向南面全力追击,刘金虎,你率一队人将乡亲们入土,其余等人,各自登船,全速向南前进,发现海寇,格杀勿论。”徐北儒一连下了几道命令。
时值开春,便在自己的巡区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这件事若是没个交代,恐怕就是首府里的那位都保不住他。
尤猛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具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迟疑了一会,询问道:“要不向上面请示一下再行动?”
“事发突然,便只能行非常之手段了,事后我自会向孟将请罪,去执行吧。”这地离通洲跃龙关几百里,等请示完,黄花菜都凉了,徐北儒相信,就算小良子遇见同样的情况,也会行先斩后奏之事。
“是。”
“是。”
“是。”
“兄弟们,杀海寇,扬我国威,出鞘。”
“扬我国威,出鞘。”
数百军士齐声高呼。
十几年前,夫蒙达志刚入伍时,因为长得太过秀气,不像武夫,更像姑娘,营里的士兵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小娘子。”
后来相处久了,大家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娘子是易洲世家夫蒙家的三公子,同时还是云华院六艺优生。
尽管大家都不明白,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为什么跑来几千里之外玩命,但他用手中的刀证明了自己,让他们由最初的嘲笑,质疑,震惊,信服乃至敬畏。
夫蒙达志从一个兵卒到问鼎镇南大将军将位,仅用了七年时间。
是天云军界的传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