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落尘和苏浅住进了一家客栈。和上次一样,苏浅执意要了两个雅间。
云落尘坐在床榻前的圆桌边,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算起来,他和苏浅认识了也有三五天了,却始终不能从他嘴中套出点什么消息。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找霜音阁是为了投奔,不过这个理由着实无法让云落尘相信。
之前一次饭桌上,云落尘玩笑似的和苏浅说过,若他想投奔,得拿出点诚意来,否则难保她能活着走出霜音阁。可苏浅却一身轻松地说道:“无妨,兴许那阁主还不是我的对手呢。”
虽说云落尘根本没把这笑话一般的大话放在眼里,不过却让他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疑惑。
若苏浅找霜音阁只是因为百里忠命他前来报仇,那百里忠怎么会不告诉他任何有关霜音阁的信息,以至于他的爱徒连霜音阁在哪都不知道?
但苏浅真的只是想来投奔的话,以百里忠的性格,他要是真的为徒弟着想,应该也不会同意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况且,苏浅现在拿着亓澜剑,就相当于是向云落尘公布了他自己的身份,这种傻事,绝对不会是百里忠做得出来的。
如此想来,苏浅来找霜音阁的目的应该是和百里忠没有关系的。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忽然,房门被轻扣两声,云落尘手中动作一停,俊俏的脸微微左侧,眼睛瞥向房门。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身着暗紫色便衣男装的人毕恭毕敬,双手作揖地立在门口。那人不苟言笑,严肃认真,澄澈的双眼中暗藏锋芒,朱唇轻启:“属下此时前来打扰尊主,望尊主恕罪。”
“无妨,进来说话。”
来人把门关好,站定在云落尘面前,依旧是弓着身子,不敢抬眼看他。
“千竹今日怎换上了男装?”云落尘打量着眼前的人,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回尊主,是楚枫让属下换上男装的,说是怕人误会。”
“楚枫还真是爱替本尊操心啊。”云落尘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那你来找本尊,所为何事啊?”
“回尊主,近几日您不在阁中,适逢大金使者前来,说是邀霜音阁与大金结盟,并以千两黄金作为盟金。”
云落尘一时没有回答,对于那些朝堂之事,他一向不想染指。一来,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下成了别人的利器;二来,大金来找他结盟,无非是想起兵攻宋,可这两方,他不知道应该帮谁。
云落尘的父亲是汉人,也是当时辽国的一位将军,母亲是女真族人,两人情投意合,结成姻缘,诞下一子。原本生活安乐富足,却被战乱打破了平静。母亲被辽国士兵掳走,被视为异族的她饱受折磨,最终服毒自尽。而父亲则在一场战役中战败被俘,酷刑受尽,惨死他乡。
是时,还在襁褓中的云落尘被金兵拿去闹市上叫卖,恰巧被百里忠撞见,买下了他,看他颈上的银锁上刻了一个“云”字,便给他起名为云落尘带他去了霜音阁,养他长大,教他武功。云落尘认真刻苦,天资聪慧,武功甚至比他的师兄还要高强,成了下一任阁主的最佳人选。
云落尘十三岁时,百里忠拿出了苍炎剑和亓澜剑,左挑右选之后,云落尘最终选了苍炎作为佩剑,从此爱不释手,如虎添翼。
不久,百里忠生了场病,虽不严重,但功力大减。此时,百里忠的同门师弟心生歹意,想要趁机废了他的武功,让自己坐上阁主之位。但在他准备对百里忠下手时,云落尘恰巧来探望百里忠,看到平日里与自己师父如此要好的师叔要来害师父,但是怒气大增,但只可惜,以他的功力还不足以打败他的师叔,反而被他师叔打伤,禁足了七年才得以脱身。而早在七年前,百里忠就被革去了阁主之位,流放下山,而他的师弟如愿地坐上了阁主的宝座。
被禁足这七年,云落尘练功更加刻苦,怒气也在心中不停积攒,终于他把百里忠教给他的武功练到了炉火纯青,可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心狠手辣。
云落尘杀了阻挡他出入的霜音阁弟子,前来制止他的人无一不做了苍炎剑的剑下亡灵。如此,一路杀到了他师叔的楼阁中,想起当年的事,一气之下,把楼中的人屠了个干净。霜音阁的人面对如此强大的云落尘只能敢怒不敢言,无奈之下,推举云落尘为阁主。
“改朝换代免不了腥风血雨,这是师叔教我的。如果只有强者才能成为阁主,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我!”
年仅二十岁的云落尘用同门的鲜血铺就了他自己的上位之路,这个消息传到了已经收苏浅为徒的百里忠的耳中,他十分生气,休书一封寄去谴责云落尘,后悔救下了他。然而此时的云落尘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干脆让百里忠继续待在外面,不准他回霜音阁。
正因如此,云落尘才会这么在意苏浅,他知道,百里忠人如其名,为人忠厚,是绝不会拥护一个靠杀戮上位的人的。他担心百里忠会以牙还牙,再教出个徒弟前来杀他,可同时,他又很放心百里忠的性格。如此,他只能小心行事。
“你是不是看错了?大金使者从来没来过霜音阁。”
大不了,瞒天过海。
“······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