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奶年纪大了，不能熬夜，睡觉之前，还是很负责任的把水饺包好，滚圆滚圆的，排了整张桌子。
贾女士撸起衣袖，准去煮，陈佳音一个小擒拿，温柔的放倒她妈。陈家言陈佳信配合默契，冲过来盖在贾女士身上，老陈心疼的不得了，“大年三十，你就休息一天吧。”
最后，扛着全家的希望，田语桑进了厨房。
锅里水很快沸了，陈佳音趴着他肩膀往锅里看，怀念道：“说起来，我好多年没在年三十吃过囫囵饺子了。”
田语桑以为她开玩笑，直到进来端饺子的陈佳言陈佳信对着盘子欢呼，“今年终于不用和粥啦。”
真叫人心酸，这份快乐还得偷偷摸摸的。
田语桑倒是想起陈佳音冰箱里那几道有模有样的菜，虽然味道不咋地，但确实是满满的母爱。
贾老爷也不能熬夜。吃过几个水饺，便让陈佳音推着回房间了。临走前，他给四个小辈一人一个大红包。
不知道是不是田语桑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红包格外厚实些。
等陈佳音再回来，陈老爸甩着四个红包，红的十分扎眼。
“拔~拔~”，陈佳音老远跑过来，激动的看着她爸。
陈佳言陈佳信排在她后头，田语桑打眼一看，恍惚觉得家里多了三只哈士奇。
“好好工作，注意身体。”这是陈佳音。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陈佳言。
“好——诶，不要犯法。”这是陈佳信。
“你开演唱会记得告诉我，我赞助你全部器材。”这是田语桑。
尽管奋力反抗，但在陈佳音的带领下，老陈还是给这四只狗子亲的满脸口水。
然后是贾女士。
她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女人，四个红包往桌上一推，让几个小孩自己分配。
陈佳信向来不信邪，非亲他妈表示感谢。结果嘴唇还没碰贾女士脸，就给撕了下来，“亲什么，知道我晚霜多贵么！”
最后轮到陈佳音。
她先给老陈和贾女士一人一个大红包，又嘚瑟的晃着手里三个。
陈佳言十分讨人喜欢，‘mua’地亲她姐一口，“谢谢姐姐。”
陈佳信也忍辱负重的亲了一口。
田语桑其实很想亲的，但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开始心虚。他偷瞄其他人，发现别人也在看他，于是更加心虚。
陈佳音之前跟老陈喝了点酒，这会儿有些上头。她像小时那样逗他，“糖糖，你亲姐姐一下，姐姐就给你。”
田语桑皮肤很白，所以脸红时格外明显，好像要滴出血来。贾女士向来把他当小儿子疼，很见不得他受委屈。她才想叫陈佳音别欺负人，就见陈佳音‘吧唧’一口，正正亲在田语桑脸上。
满室寂静。陈佳信甚至拿出手机，拍下犯罪现场。
这其实不能算一个亲吻。众人把陈佳音嘴掰开时，田语桑脸上已经多了个牙印子。
“这要是嘬了一口呐。”老陈结案陈词。
陈佳信表示同意，继续拍下这罪恶的一幕。
田语桑没喝酒，却觉得自己醉了。他晕乎乎的看完春晚，吃过年夜饭，回神已在自己床上。
正摸着牙印傻笑，门响了。开门一看，是陈老爸。
陈老爸见他捂着脸，开玩笑道：“用不用打狂犬疫苗？”
田语桑讪讪放下手，把人让进来。
老陈家家规，犯错去书房挨骂，做了好事才到屋子里送奖励。
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好事。田语桑默默回忆，难道是让老陈家吃上囫囵饺子？
看出他的困惑，老陈提示：“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年三十？”田语桑看看时间，“哦不是，已经初一了。”
陈老爸疯狂暗示，“还有呢，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
“新年，头一天？”田语桑试探。
陈老爸再不卖关子，直接公布谜底，“今天是你生日。”
田语桑惊讶的调出日历：“还真是诶！”
他向来过农历生日，不是很注意公历的，压根没发现今年生日还挺喜庆，竟赶上新年。
陈老爸给他个信封，“生日礼物。”
信封很薄，田语桑才接过来便摸到里头那张卡片。他忙推辞，“我、我不能要您的钱。”
陈老爸挑眉，“你知道是银行卡？”
田语桑一愣，有点傻气的问：“不、不是吗？”
“当然是。我就炸你一下，活跃活跃气氛。”陈老爸说：“别不好意思，里头是你这么多年的红包和生日礼物，我和你阿姨图省事，折成现金给你，拿着，你该拿。”
“您别这样。”田语桑低下头：“我、我本就对不起你们，我不能要，我哪有资格。”
老陈愣了一回，才明白他是说田成锦。
“那是田成锦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严肃起来，“田语桑，你在我这十多年，虽然叫我叔，但是我，你阿姨，陈佳音他们，哪个把你当外人了。我们是一家人。”
“什么是一家人，就是心里头恨不得想掐死对方，第二天早晨，还是得坐一张桌上吃吃饭。”想了想，老陈又说：“其实你离家出走那会儿，我是准备揍你来着。”
“不过你现在比我还高啦，只能算了。”
像小时候田语桑每次调皮一样，陈老爸想弹他脑袋，但是最后，他的手改了方向，落在他肩膀上。
“臭小子。”他说，“生日快乐啊。”
陈老爸走后，田语桑想起很多事。
比如，很长一段时间，双胞胎的衣服和玩具都是他和陈佳音用过的。
他很小的时候其实也穿过陈佳音的小裙子，后来长大一点，就一直是新的。陈佳音有的，他都有。
陈佳音做错事挨骂，他也一样。
他们真的很疼他，他们确实是一家人。
田语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手边的温暖。
胡思乱想间，门又响了。开门一看，双胞胎贼兮兮的站在门口。
“老大，生日快乐！”陈佳信用播音腔喊：“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陈佳言接口道：“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他俩也是来送礼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