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音手停在空中，有点尴尬。
“下班不回家，在门口笔画啥呢。”田语桑问，“是不是查克拉没了，我给充点？”
说着，手里也开始花里胡哨。
陈佳音敬畏的看向监控，觉得要是保安小哥们觉得他俩抽羊癫疯就麻烦了。于是催促，“回、回家再帮我充值啦。”
大约厨房的门没关牢，陈佳音闻到淡淡的辛香料味。暖气没问题呀。她光脚踩在地板上，热乎乎的。
田语桑轻轻弹她脑袋，“穿鞋，发什么愣。”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厨房，田语桑继续给最后一道菜收汁，陈佳音找出猫爪爪饭勺准备盛饭。
勺子是田语桑买的，有次两人翻杂志，她随口说了句可爱，他就买回来了。陈佳音看看勺子，又忍不住偷看他。
田语桑卸了妆，洗过澡，头发有点乱，表情懒懒的，就算做菜也要倚着灶台，不想花一点力气。剃过的眉毛懒散的耷拉着，再没有舞台上的盛气凌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任何不同。
是我认识的糖糖诶。陈佳音心情好了不少，但又觉得的委屈。
田语桑够盘子时看见了看见她的表情，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陈佳音借铲饭的动作侧过头，“没事啊。”
田语桑那双懒得睁全的眼睛眯的更窄，他捏起陈佳音下巴，手上微微用力，强迫她看自己：“陈佳音小朋友你不对劲啊。”
他盯着她的脸，“这表情，怎么有点眼熟？”像想起什么，他睁大眼睛，有些生气的问：“谁欺负你了。”
陈佳音把下巴从他手里挪开，“你说什么呢，又不是小朋友，干嘛欺负人。”
田语桑才不会叫她糊弄过去。他站在她身后，随手抽出一个平底锅，锃亮的锅底清晰照出两人的脸。
田语桑戳戳她的脸，“陈佳音小朋友每次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就是这个表情。”
锅底里，她的脸的确不快乐。
田语桑闲散倚着流理台，又戳她一下，“跟我说说呗，为什么不高兴。”
其实本来没什么的，成年人有点负面情绪很正常，但田语桑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太叫人上火了。她转过身，倔强地盯着他，“凭什么就我听不见！”
田语桑不自觉直起身体，“什、什么。”
“凭什么就我听不到你的歌。”
陈佳音也觉得自己有点胡搅蛮缠，但她就是忍不住：
“明明我才是最想听你唱歌的。”
“明明那些歌都是给我写的。”
明明你在台上光彩夺目，凭什么就我听不见！
田语桑突然明白了，那天她为什么提前离开。“对不起。”他说，“我不该——”
他一道歉，陈佳音那股无名火更旺了，“你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错。”
田语桑一怔，“因为，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他把她拥在怀里，“耳朵，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真希望我们是两个小乞丐。这样的话，我能把我讨来的饭都给你，全都给你，我一口不留，好让你知道，我愿意给你我的全世界。”
“但我又想，不可以啊，我们耳朵可不能受苦。我们耳朵就该穿的漂漂亮亮的，每天张牙舞爪的，拥有一切。”
“可你拥有了一切，我能给你的，就变得不重要了。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东西，我也没办法好好放在你手里，所以，对不起。”
“……你说我无理取闹，还贪得无厌！”陈佳音从他胸前挣扎出脑袋。
这、这反应不对吧。
田语桑重新把人按回胸前，强制性再来一次。
他最近运动量挺大，肌肉形状特明显。陈佳音枕着他胸大肌，心说看在肌肉，不是，是看在最近你好辛苦的份上，原谅你了。
她闷声说：“你给我的，是很亮很亮的东西。”
“虽然小，但是非常耀眼，是我的太阳。——你知道吧，人要是不晒太阳，会缺钙，骨质疏松，长痘，不长个——总之会特别难看。我这么好看，我离不开太阳的。”
她说：“你对我，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
田语桑听见这话十分快乐，甚至有点得意。但奇怪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笑容逐渐放肆，又听陈佳音说：“每个人给我的爱都很重要。”
我不高兴了。田语桑压下嘴角，甚至把陈佳音推出怀抱。他赌气一般，“我的歌才不是给你写的，我的歌是给别的小朋友写的。”
“胡说八道！”陈佳音踢他小腿，“你的歌就是给我写的，我都知道。”
田语桑否认，“才不是。”
陈佳音笃定，“就是。”
田语桑继续否认，“才不是。”
……陈佳音掰手指。
田语桑赶紧抱住她，“就是就是，我的歌就是给陈耳朵写的。我就开个玩笑，你看你，咋嗨急眼了。”
吃过晚饭，罕见的，田语桑竟然进了健身房。
他穿过跳绳壶铃阻力棒，绕过划船机，躲过沙袋，最后，成功抵达健身房外的小阳台。
陈佳音正躺秋千上消食，田语桑说：“往旁边挪挪，给我个地儿。”
她看看他身后的吉他，嘴角忍不住上翘，“你要给我唱歌吗？”
田语桑坐在她右边，“是啊，给你写的歌，当然得唱给你听。”
陈佳音显然很记仇，得意极了：“都说你的歌是给我写的，你还不承认！”
田语桑觉得她这点小小的嚣张可爱极了，忍住撸她头发，“是给你写的。都告诉你了，就是给你写的。”
我所有的歌都是唱给你听的。他在心里偷偷想。
闲聊间，田语桑已经调好弦，拍拍那把年龄很大的吉他，他说：“我要开始唱了，你听好。”
然后他就开始唱了。
他唱他的新歌，记忆里的老歌，还有别的他写的但是没发表的歌。他一开始看着她唱，后来贴在她耳朵唱，吐出的气息挠的她耳朵很痒。
最后两人闹成一团。
陈佳音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点也不郁闷了。
看见糖糖，自己就很开心。
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已经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她想告诉田语桑这件事，但他已经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