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辫变了。如果说他以前只是努力，现在简直玩命。
他变得十分主动，体能加倍，追着老周和田语桑纠正自己的技巧和发音。他再不担心小周影响他睡觉了，因为他每天累都几乎昏厥，倒头就能睡着。
老周表面不动声色，私下担心的不得了，每天都嘱咐田语桑让脏辫注意身体。这时田语桑倒能硬下心肠，报名在即，不玩命怎么行。
这天田语桑刚下楼，正好撞见脏辫在练习室门口冲小周嚷。等小周委屈巴巴经过楼梯，他问：“怎么回事。”
“脏辫想喝凉的，我给拿成温的的。”小周摇晃矿泉水瓶，“是我不小心。”
田语桑见他眼下挂俩黑眼圈，“你最近干嘛了。”
小周往厨房走，“没事。”
田语桑拦下他，拿走矿泉水，“不用换，冰水对喉咙不好。”
脏辫正趴上拉筋，眼前多了瓶水。他头也没抬，劈手夺了过来。
“你智障么，我TM要的是冰水——”
他抬手把瓶子甩对方身上，正想骂人，那些话却卡在嗓子眼里。
田语桑接住瓶子，放在地上，“不说谢谢么。”
“谢谢。”脏辫像个学舌的婴儿，傻傻重复。
田语桑又说：“最近进步不小嘛，骂人都不带喘气的。”
脏辫撸了把头发，撸的满头小辫乱颤。“对不起老大，我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最近——”
田语桑拍拍他的肩膀，架起摄像机，“让我看看你这几天的成果。”
被N.A和DR田调教过，脏辫不说脱胎换骨，起码拉出去不丢人。但是吧，也说不上为什么，他的表演总教人觉得缺口气。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更加烦躁。
田语桑鼓掌：“一开始只能唱完一小节，后来唱半首就直接瘫地上，现在完完整整唱完一首歌，了不起。”
脏辫以为他揶揄自己，更焦虑了。田语桑也不解释，让他看回放，“你看见了什么。”
脏辫赌气道：“一个垃圾。”
田语桑笑了，“你眼神真不行。我看见了一个内敛的Rapper。”
“18岁的DR.田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病，别和他比。你有自己的风格，别再看他的了。”
脏辫大约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愣愣的说：“但是，我就是因为他才想做Rapper的。”
“你比他更好。”田语桑说：“技巧，风格是可以练出来的，只要你愿花时间，你绝对能做的比他好。你现在已经比他走的更远了，不是吗。”
田语桑说起DR.田像说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似乎完全把这个身份从自己的人生中剥离。
脏辫有些难过。他说：“你真不做音乐了？”
田语桑说：“做着呢。已经写了好几首歌，就等你回来让我大赚一笔。”
脏辫一点点欣喜起来，“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
“不是已经在做了。”田语桑说：“因为你表现的很好，所以给你个奖励，今天上午放假，回家休息吧。”
“对了，记得跟小周道个歉。”
脏辫欣兴奋的往外冲，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田语桑独自整理练习室，老周进来了，“我记得，脏辫就比你小三岁是吧，怎么跟你儿子是的。”
田语桑挺得意，“我是他精神上的爸爸。”
“那你还骗他，就他那水平。唉。”
老周这声叹的很重，好像封存了所有的不满意。
“再不夸几句，他心态可彻底崩了。”田语桑把摄像机给老周看，“他现在入选没问
题。你别老拿顶级标嫌弃他，大方点。”
老周突然抬头看，“我以为你长大了，原来还跟小时候一样。”
“什么意思？”田语桑某明奇妙。
老周似乎发现了什么，但不想告诉他，只是说：“没事。”
“你确定这水平能入围？”老周问
田语桑摸摸鼻子，“我研究了目前饶舌圈的情况，有个九分把我。”
老周叹，“真是一代比一代不行。就这现状，他崩个什么劲。”
田语桑说，“我也不明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报名日期前一天。这天下午，田语桑带小周去了他们家小区。
为了给公司唯一的艺人牌面，田语桑特意跟陈佳音借了她的G66。陈佳音本打算给他送过去的，谁想临时加班，田语桑又没驾照，只能带司机上门。
田语桑其实不愿带小周回来。一想到属于他和耳朵的空间多了第三个人，他就浑身别扭。但大冷天把小周扔外头也太没人性了。
好在小周有礼貌，进屋后不四处乱走，只跟在田语桑身后。就是嘴不肯闲着，不停的“哇”“哇”叫唤，活像只大猴子。
等到了地下车库，这孩子就更聒噪了，恨不得当场让陈佳音收养他，很没出息的样子。
他这几天睡眠明显不足，黑眼圈越来越重，人也蔫蔫的，田语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活泼的样子了。他不禁好奇：“你晚上干嘛呢。”
小周忙着调整座椅和后视镜，随口说：“没事没事，这不马上解放了。”
两人回到工作室，脏辫正兴奋的抱了件卫衣原地打转。
“我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穿什么，就挑了两套最贵的。”老周说：“出门在外，你是咱工作室的形象，穿好点，别丢人。”
脏辫对老周始终带了几分敬畏，并不像对田语桑那样亲热。他犹豫半天，到底不敢拥抱他，只是叭叭叭的保证一通，拉着小周去整理行李了。
老周挺满意，“这语速，是有进步。”他冲两人喊，“别闹太晚，早点睡！”
田语桑说：“怎么突然大方起来，咱们有钱了？”
老周说：“不差这两件衣服钱。到底比赛，不能丢了面子。”
两个小的在屋里睡没睡不知道，两个大的今晚反正是睡不着了。老周问：“你今晚不回家吗。”
田语桑说：“嗯，耳朵今天加班，不在家吃饭。”
这个话题便到此结束了。
两都不是话多的人，平日在一起也多是谈论工作，此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的大眼瞪小眼。
突然，老周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坚持做Rapper，现在你可能是‘饶舌之王’的评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