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要自然地面对陆墨城，总要先做很多的心理建设。
陆墨城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的面部表情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我觉得很短暂，比白驹过隙还快速。但是他的反应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它很明显，比万花丛中一点绿，还要明显。
他站在迈巴赫前，深沉的盯着我和刘晨昊，冲我伸手：“过来。”
我定在原地，眉头皱起，打心眼里抗拒总是对我竖起一层冰冷外壳的陆墨城。
刘晨昊随之在我身边站定，笑着对陆墨城说：“我送如芸回去就行了，保证安全到家，陆总不至于亲自来一趟。”
“可是我来了。”陆墨城看向我，加重了声音道：“宋如芸！”
骨气和傲气告诉我要一个艮也不打的选择刘晨昊，不然陆墨城随随便便就敢跟我摆脸色；可是心底的一点柔软告诉我，不要这样做，会失去陆墨城。
“如芸，我们在飞机上的事还没说完，一起走吧。”刘晨昊话音未落，陆墨城眼神里的冰就开始加固了，像零下几十度下的固体冰，泛着幽蓝色的光。
刘晨昊和陆墨城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我在刘晨昊跟陆墨城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打车回家。
陆墨城率先退出眼神战场，伸手拦我：“你别闹，跟我上车。”
我瞥了他一眼：“那你的脸色能不要那么难看吗？”
陆墨城微停顿一下，皱着眉点头。
他这个表情一出来，我就想到魏以沫，想到他小心翼翼地绕着圈子试探魏以沫对自己态度。
他是怎么对魏以沫的，又是怎么对我的，对比很明显。有对比就有差距，有差距就让人不甘心。
我甩脱他的手，径自上了刘晨昊的车。
刘晨昊冲陆墨城点头，一副胜利者的谦虚姿态。我把车门带上，让师傅带我走。
师傅是刘晨昊的人，跟我半生不熟，但眼力见儿极佳。知道我和刘晨昊的渊源，也知道我帮过刘晨昊，看了眼身后的修罗场，一脚油门就飙出去了。
他边开车边说：“宋小姐，我帮了您，您可要帮我跟刘总说清楚啊。”
我点头：“放心吧。去采影大楼。”
“好嘞。”
绿化带里的树木疯狂倒退，我看了一路向后飞缩的小黑点，然后就到地方了。师傅特地下来给我开门，请我注意脚下头顶的安全。
我莞尔一笑：“谢谢。”
我在魏以沫处待了五天，在采影几乎算消失了五天，中间除了跟汪明睿通过一通电话外，其他时间都没有任何指示。
三天前，汪明睿和昭山原料的负责人谈，昭山原料的人表示可以不追究我们定合同时的意外，并且愿意把多付的部分换回来，保证采影的正常资金运转，只是他们有一个条件，要见我。
我那会儿正和魏以沫纠缠，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去见他们，且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就拒绝了。
采影设计还没上市，所有从星瀚挪过来的资金流动都是从左边的兜里掏到右边的兜里，倒腾来倒腾去都是我自己的。所以和昭山原料因为合同问题产生的纠纷，我也不打算亲自出面谈，大不了就掏了那笔钱。
采影不会因此有资金链上的困难，我也不用为了它而烦恼。
在秘书长那里问道汪明睿的行踪，出去和分管部门领导吃饭了。这次的合同事件领导怀疑采影要洗钱，汪明睿上上下下找人打点，才走通关系让采影免于一场麻烦。
他不在，我正好回去整理一下采影体制改革的重点，顺便修一下明年开年第一次的主题设计。
架构图画到尾声，秘书长敲门：“宋董，汪总经理回来了。”
“进。”
汪明睿身上带着一点酒气，笑眯眯地将一份报告给我看：“宋董，柴德洛家族要跟我们合作了！”
什么情况？刘晨昊不是说把我的邮箱留给柴德洛家族的分支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是柴德洛家族主动发邮件，提出希望和采影合作的。集团办公室的实习生不知道柴德洛家族，差点把它当垃圾邮件删了，还好人力想去追踪一下她的入职情况，看看能不能转正，就看到这封邮件了。”
我有些无奈：“……那实习生呢？”
“开除了。”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两天真的不太行，具体在自己的私人邮箱等工作邮件。
“我看看这份文件，这件事明天再说。之前让你抓的公司结构调整，进度如何？”
汪明睿很激昂：“进度不错。设计部跟监控中心联动了，他们钓鱼执法，劝退了好几个试图偷看设计部设计的员工。”
“还有两个重点观察对象，他们和鼎盛设计有联系，我的意思是先留着，在某些非常时刻或许有正面的作用。”
我点头：“没想到汪总经理也有这样一面。”
汪明睿不好意思地摆手：“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我回到办公室，将包里的设计图纸拿出来，做最后的修改，然后就送到下面去做成品。
我修改到一半，陆墨城拎着一只旅行箱从办公室外直闯进来，秘书长跟在他身后拦，两条手臂挥舞地飞快，都要有幻影了，但是却没挨到陆墨城的身。
我抬眼看他，陆墨城虎着脸将旅行箱放在我办公桌前，注视着我不讲话。
刘晨昊随后而来，看着我笑道：“你可真不厚道，就这么把我们俩抛在后面不管。你知道我们的相处有多尴尬吗？今年你可得给赵师傅包个大红包了，多亏他肯带你走。”
陆墨城的脸色又多云转雨。
我暗自叹气道：“行，到时候让陆墨城也给一份。”
陆墨城听到我提他，脸色好一些了，勉为其难地开口：“随你。”
刘晨昊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我说：“两位大老板都没什么事做吗？大白天的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陆墨城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相握后放在自己腿上：“我来跟你谈谈采影上市的事。”
“巧了。”刘晨昊拉开椅子顺势坐下：“我来也是要跟如芸谈谈柴德洛家族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