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是知道陆墨城很爱我，他和陆母应该分开看待的。但是你要我在他面前承认这一点，又非常扭曲我的自尊心。
我跟陆墨城分分合合，互相伤害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就成了默契，一定要掰开了揉碎了讲，反而生分。
因此，我拍了拍毛岂的肩膀，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回到家，管家从大厅走过来，又惊喜又犹豫道：“少爷，老夫人来过。”
我在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带着毛岂去餐厅吃晚饭。
陆墨城看了我一眼，应了管家一声，没再说别的。
这顿饭吃的挺不消化，陆墨城和我各怀心思，基本没出声。毛岂大概是想着吃完饭，拉我在后花园里走走，找新的角度继续游说我跟他走，也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只有筷子偶尔和碗碟碰撞的声音。
饭后陆墨城留下句“我出去一趟”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毛岂拉着我说话，郑重地问我：“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我说：“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相爱。”
我说的是实话，直白的实话。
“知道了。”毛岂点点头，没有纠缠，“我要订婚了。”
“嗯？”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像只狡猾的狐狸：“家族联姻，互惠互利。她喜欢女孩，我喜欢你，我们就凑活着在一起了。”
形婚。
“挺好，恭喜？”
“不必。”毛岂伸出手，“红包拿来。”
我跟他聊了一会儿他的家族，然后去卧室，一边看书，一边等陆墨城。
大半夜的，我以为陆墨城不会回来了，准备关掉阅读灯回床上睡觉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线透过纱质窗帘照在我的眼皮上。
我抬手挡住眼睛，等那道光线过去后，楼梯上就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由远及近，逐渐来到卧室门前。
咔啦一声，卧室门被打开，陆墨城沉着如山地向我走来。
他离得越近，身上散发出的酒气就越浓。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想上去扶他，陆墨城却躲开我的手，自己欲倒不倒地晃悠到椅子前，一屁股跌进去。
我去扶了个空，心里跟手上一样空落落。
“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眉头紧锁，往后退了一步，坐在床尾凳上看着他。
我们安静地对坐着，过了五分钟不到，他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出来，示意我去拿。
我问他：“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吗？
陆墨城短暂地笑了一下，似是自嘲，又似是笑他人：“断绝关系协议书。”
“她为什么一定要插手我的人生呢？”陆墨城将断绝关系协议书扔过来，它飘飘荡荡着落在我的脚下，柔弱地好像满眼空洞地倒在椅子里的陆墨城。
他喃喃道：“最难的时候，她对我不管不问，我认了，觉得那是她对我的考验，她始终是个女人，需要依靠我。一切都过去了，我让着她，她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还救过我的命。我把荆棘走成坦途，想跟她说我能保护她了，她却又要变成我的牢笼。”
我捡起地上的协议书，走到陆墨城身边跪坐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都过去了。以后还有我呢。我不会禁锢你，不会抛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走荆棘路。”
“我爱你。”我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如芸……”陆墨城捧着我的脸呢喃道，眼神着迷又纯粹，有如目睹神迹。
我揽过他的脖子，以额头和他亲密相抵。
“墨——”
“陆墨城！你给我出来！”
旖旎的气氛被这道悍然的女声打破，我跌坐回地上，叹了口气，认命把陆墨城推回座椅中，要出去看看来者何人。
手腕却被扣住。
“陆墨城？”
陆墨城望着我，盈盈笑意中又添了些新的东西，让人看着就悸动不已。
我甩了甩脑袋：“你没醉？”
陆墨城将我拉近怀里，又亲又咬道：“你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的，我记住了。”
他的额头抵在我额头上，眼神偏执而专注。
“陆墨——啊！”
这短促地一声让我听出了是谁。
“以沫，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都路蓝岛和刘晨昊一起度假吗？”
魏以沫理不直气也壮：“那我不是担心你们的感情生活吗？”
她瞄了一眼我和陆墨城的坐姿，我被她这暗搓搓的小眼神提醒，当即从陆墨城身上跳了下来，怒瞪他。
陆墨城无辜道：“你自己上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魏以沫同时陷入崩溃。
我以手扶额，手上的断绝关系协议书露了出来，魏以沫惊讶道：“你们真的离婚了？”
那厢，刘晨昊也停好了车，从楼下追了上来。
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听到这么一句，顿时眉头紧皱，担忧地看着我道：“怎么回事？”
我长叹一声，从楼下冰箱里拿了果汁，组织四个人在地毯上围坐一圈，将事情娓娓道来。
“所以就是陆墨城的妈妈怀疑小舟舟不是陆墨城的孩子？”魏以沫震惊道，“她疯了？小舟舟跟陆墨城长得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咳。”刘晨昊戳了戳魏以沫是，示意她照顾下陆墨城的心情，不要当面说人家妈妈脑子不好。
魏以沫噘嘴说：“好吧，她可能就是上年纪了，变成糊涂虫。要不你去做个亲子鉴定，给老太太看看！让她痛哭流涕着跟你道歉。”、
“哎呀你别戳我。”魏以沫从刘晨昊身边走开，做到我身旁来，“我也没说错，你说呢？”
陆墨城不说话。
我心里陡然凉了，他居然还是对这件事有疙瘩。
我从地毯上爬起来：“我去刷牙，你们慢慢聊吧。”
刘晨昊揪着魏以沫告辞：“我们没什么好聊的，知道你们没事就好了。我们也回去睡觉了。”
魏以沫拒绝：“我要住在这里，好久没见小舟舟了，我要留下来等着他！”
小舟舟明天就出院了，我想了想，跟刘晨昊说了说，让他们留下来住一晚，明天再走。
“你们现在回去也没人收拾，不如就在这里先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