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摊了摊手，“想找你问点事，所以就来了。”
“杀人犯被抓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宋艾嘉满是疲倦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圆润的杏眸下多了青黑的眼圈，皮肤暗沉无光，唇角呈现绛紫色。
她身体出了些毛病。
我看着她不屈服，甚至说倔强的脸，叹息一声：“你不用紧张，我并不是来逼问你什么消息，我只是想问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休养一段时间了再做打算，反正我现在对未来也没有什么期待了。没几个男人真的愿意娶我这样的人，就连那群混混都说我只适合拿来玩玩。”
她说这话时，咬牙切齿，表情好不狰狞，却莫名的让人心疼。
我抓住她的手腕，掰开她紧握的拳头，看见她手心红红的几个月牙痕迹，“你不用因为那些渣滓的话放弃自己，你还年轻，还有无数的可能。”
宋艾嘉白了我一眼，抽回手看着我的肚子：“你还是回去吧，你也是要当妈的人了，希望你不要像我们妈那样懦弱，除了惹人生气讨打之外，什么都不会。”
我一时哑然。
“你知道母亲现在在哪吗？”
她摇了摇头，紧接着又道：“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惹人不快，她把杀人犯惹生气了，然后我们三一起挨打，我是顶厌恶她的。自然懒得关心她的下落，更何况我把她的位置告诉你之后，杀人犯就将我关了起来，然后卖给了那群混混。”
宋艾嘉心里委屈，我是明白的。
她对母亲的痛恨，我也能够理解。
实际上她比我看得要深刻，如果当初母亲能够多劝慰宋海升一下，不总是咄咄逼人的骂他没用，或许宋海升不会发狂。
结果言语的刀子一遍遍的凌迟，宋海升的反击就是抡起拳头锤了母亲一顿。
家暴这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语言暴力直接上升成为肢体暴力。
母亲被打怕了，又开始唯唯诺诺装柔弱，每日在我和宋艾嘉面前哭诉命苦。
她的确是为我们挡了很多来自杀人犯的拳头，可最初逼宋海升抡起拳头的，也是她。
“是非对错姑且不论，现在我想找到母亲，上次看到她的情况并不好。”我简单道。
宋艾嘉抱着胳膊瘪嘴：“你也就别操心了，先把孩子生了。她那都是自己折腾的，送药不吃，吃了背过身就悄悄吐了，我之前去看她时候，她也怕我，说我要害她。”
长期精神压抑下的被害妄想。
我悠悠地呼出一口气：“这卡里有二十万，你好好的计划一下，之后我可就真生孩子去了。”
宋艾嘉收下，爽快利落的道：“谢谢。”
走出这逼仄的巷子时，我听到人群的喧闹声，抓紧时间回到了刘晨昊的地方。
当我开门进去时，意外发现里面多了几个不认识的男人。
刘晨昊腾地一下站起来，过来搀扶着我，略带埋怨的道：“你孩子都快八个月了，你还往外跑？”
“有司机呢，我就出去走了走。”我笑着说，眼神却落在客厅里的几个人身上。
刘晨昊见状牵我过去。
“这是我朋友，魏以沫，星瀚创始人。”他语气轻缓，可礼貌中却显露出疏离。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刘晨昊一眼，他直接搬出我在星瀚的身份也就罢了，那种陌生的口吻……
心念一动，我便知晓眼前这几人，恐怕就是刘家人了。
果然刘晨昊介绍着，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
一个高鼻梁褐色头发的男人，一双褐色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凌厉，薄唇沁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我大哥，刘晨天。”
另外一个男人黑发黑瞳，身形消瘦，一双手倒是指骨分明，煞是好看。
“这是我二哥，刘晨风。”
接下来介绍的都是一些旁支，我微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看这架势是要谈事，我便推脱道：“你们聊，我先去房间休息了。”
刘晨风也站起来，拍拍不存在的灰道：“魏小姐，不如到楼上听我弹一曲。”
我的目光又落到他那一双光洁的巧手上，笑着道：“好啊。”
上楼时，刘晨风十分绅士的扶了我一把。
楼上有刘晨昊空出来的一处房间，里面摆着一架纯白色三角钢琴，除此之外便是装裱好的画。
我还是头一次打开这个房间，住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却从来没有听过刘晨昊弹过钢琴。
而那些画上，笑容明媚的女人都是我。
哪怕只是一个快要融入背景的背影，都能很明显的看出是我。
“很意外吗？”刘晨风促狭的眯起眼，弯弯的眼头仿若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他一直很期待你能发现这个房间呢。”
我脑子里面有点刹那空白。
但很快应付道：“晨昊绘画的天赋很好，可惜我占据他太多时间了，不然他能多记录一些美好的女孩子的。”
“你这么说，可是会伤他的心。”刘晨风收起笑容，走到钢琴前，整个人周身气度都沉寂下来，双手搭上琴键撑起优美的弧度。
悠扬的琴声响起，同时伴随着楼下激烈的争吵。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觉得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轻飘飘地无法落地。
刘晨风容貌清秀俊逸，只是他身上笼罩着一股子悲凉的气场，叫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一曲终了。
我走到他跟前问道：“你有话想说。”
“如果你不是他的良人，最好把他身边的位置腾出来。刘家的孩子看似自由，实际上在婚姻这一块，需要同样有本事的人。”
换言之，我既没有本事，也没有爱慕刘晨昊的心思。
其实我早该明白我是给他添麻烦了。
我沉默着咬了咬下唇，拧眉道：“我都明白。”
“我知道如果没有星瀚，刘晨昊未必有底气回到刘家来，不管怎么说我都相信你帮过他很多次，但是这不是你肆意伤害他的理由，你不爱他，就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看着刘晨风那古井无波的眼眸，笑了：“你刚刚琴声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说客，说服力不够啊。”
刘晨风面色一僵，旋即避开我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