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开与汪痞子是同学，汪痞子高中毕业后，就办了一家节日灯加工厂，借着姐夫是镇高官的东风，厂子越办越红火，拥有上百万资产，当同学们为生存奔波时，他就拥有了豪车、别墅，着实风光。后来姐夫书记因受贿被免职，加上节日灯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没有垄断性技术优势，在改革开放东风吹沸下，镇上的节日灯厂如雨后春笋地涌现，他的厂子渐渐失去优势，最后倒闭了，不得已到外地发展去了。
汪痞子找到曾开办公室，曾开非常高兴，两人快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现在在什么地方发展？”曾开问。
“谈不上发展，这几年开过服装店、酒店、超市，可赚不了钱。听人家说搞实业是傻子，就炒股，炒了几年打成平手，后来炒房子，才赚了一些钱，累了，就回来给人家打工，现在一家电动车厂管销售。”
“汪总，那是大材小用了。”曾开用玩笑的口吻说。
“还是你们公务员好啊，每天上上班，喝喝茶，旱涝保收。”
“别笑话我了，哪象你风光呀，满世界跑，多自由自在啊。我可是虚度年华，碌碌无为呀。”曾开接着自嘲说。
“兄弟，以后厂里税收上有什么问题我可要找你，请多多关照。”汪痞子话锋一转，“老同学十多年没有相会了，今晚咱们好好聚聚。”
“行，我请客。”曾开豪爽地说。
“算了吧，还是我作东，请客的事还是让我来。”汪痞子边说边想，你一个发工资的人有多少钱？到高档酒店你请不起，到小排档你又觉得难为情，这不是挤兑你吗？汪痞子实话实说，说话不藏弯的性格倒是没变。
“吃饭就免了吧，我们在一起说说话都好。”曾开一般不喜欢外出应酬，他在读书时落下胃病，酒喝多了胃病会加重，况且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感到很拘束。
“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几个同学，难得聚在一起，你不去，人家会说你看不起同学的。”汪痞子说，但经不住汪痞子的软磨硬泡，曾开只好同意参加。
聚会安排在星光大酒店，到酒店后才知道是汪痞子的老板请客，既然来了又不好当面离开，看在汪痞子情分上，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饭后大家议论着去按摩还是去KTV唱歌，汪痞子问曾开的意思。
“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你们去吧。”曾开推辞说。
“人生几何？杯酒当歌。该潇洒时得潇洒，我知道你歌唱得不错，还是唱歌吧。”汪痞子不容曾开分说就拽着他上车。
“去娱乐场所的，影响不好。”曾开记得公务员不得去高档场所娱乐的规定。
“你放心，唱歌绝对是兄弟我自己掏钱，跟我老板无关。况且，现在社会，吃点、玩点太平常了，如果你不入流就甭想在社会上混了，你总不会象屈原一样感慨：‘天下皆浊，唯你独清’，进而去跳汩罗江吧。老同学们都等你点头，这个面子都不给？别扫大家兴了，OK。”汪痞子越说越起劲。
“真不愧是社会上混出来的，相不到你汪痞子已经成为演讲家啦，放在美国，说不定是当总统的料。”曾开开玩笑说。
“在别人面前你能不能不叫人家缉号，这太伤人家自尊了﹍﹍。”汪痞子还想说下去，手机响了。
“汪总，去星光大道还是去金碧辉煌？”原来是打头的车上人问他。
“去金碧辉煌，那里的陪唱小姐漂亮、上档次。”
金碧辉煌位于县府路东边街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曾开虽听说过此名，但还是第一次光临。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三楼包箱，大家坐定后，领班带着一队陪唱小组过来排成队，领班对汪痞子说：“汪总，您先挑。”曾开一听就看出汪痞子是这里的常客，领班都认识他。
“我还是叫8号吧。”汪痞子指着8号说。
汪痞子叫曾开挑一个，曾开说：“唱歌，挑她们干什么？”
“等会儿可以替你选歌、喝酒，这里的小姐酒量老好。”就说：“那你帮我随便挑一个吧。”等大家都挑好后，汪痞子宣布想唱歌的就先唱歌，其他划拳喝酒，吩咐服务员拿水果盘，再拿一些下酒的酒饨来。安排停当后，汪痞子突然宣布：
“下面请我们的歌王－－曾开先生为大家献上一首，掌声欢迎。”曾开没有思想准备，心里恨死了汪痞子，但不能给人家冷场，好在他唱歌有些天赋，在高中时就有点名气，曾开叫小姐点《卓玛》。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拉﹍﹍你象一杯甘甜的美酒醉了太阳醉了月亮﹍﹍啊卓玛/草原上的格桑花/你把歌声献给雪山/养育你的雪山/你把美丽献给草原/美育你的草原。”曾开将这首歌唱得荡气回肠，大家不由得纷纷叫好，掌声不断，要求他再来一首。
曾开推辞说：“让大家先唱，汪痞子我们喝酒。”就加入到喝酒行列。
好在汪痞子眼光好，给他选的小姐酒量果然好，加上今晚拳路也不错，他基本上没有喝酒。正在大家喝得高兴时，对面传来一阵阵吵骂声，其中夹杂着摔酒杯的声音，大家静下来。突然，门打开了，两个姑娘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年轻点姑娘急切地喝：“华姐，华姐。”陪唱小姐中的一位站起来扶着她：“怎么啦？”年轻姑娘见了她就“哇”的一声哭了。
“别哭，你说话呀。”华姐急了。年轻姑娘哭得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的，华姐，我们包箱里的一位老板看中小敏，就点她的钟，一看就知道是个色鬼，他要跟小敏跳舞，跳不到一会儿他就动手动脚起来，小敏挣脱了，他恼羞成怒，硬要小敏陪他喝酒，小敏不喝他就上前灌她，两人挣扎起来，酒泼了，两个人身上都是酒，那老板说他的衣服是花一万多元钱买的，他提出两条路：‘要么赔衣服，要么跪下请罪。’小敏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就跑到这儿来了。”另一位姑娘说。
正说着，领班跑进来了，说：“你们两位快回去，客人闹起来了。”
“为什么不报警？”曾开问。
“报警？在这样的场所，这种事多了去啦，警察才不管啦，况且娱乐场所也不喜欢警察来，警察来多了，以后谁还到这里来玩。”领班一脸无奈。
“我的姑奶奶，快快回去吧，等会儿闹到老板那里，我要挨骂的。”领班央求着说。
“那换一个呀。”小姐们纷纷说。
“可那边指定要她，我好话说尽了不管用。”
尽管领班说到这个份上了，可小敏赖着不走，双方僵持着。
“架子蛮大的，还劝不回去。”一个喝得醉酗酗的人冲了进来。
曾开闻声一看，原来是以前自己管片的一家企业老总，还帮过他不少忙。
“张总，这么在这里玩。”
“原来是曾开兄弟，你也在这里玩，你有两位同事在我那边，过去喝几杯。”
“好。”两人就到对面去了，大家作了介绍。
“刚才跟小姐生气的就是这位罗总。”张总指着一个胖子说。曾开一眼认出是恒秦集团的阔少罗清云。
“罗总，换个人吧，大家出来是图个高兴，何必呢？况且小姑娘外出打工不容易。”曾开说。
“你替一个外路人说情。”罗胖子有些不高兴。
“可她也是中国人，事情闹大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好了，好了，既然曾兄出面说了，事情就到此为止，来！喝酒。”张总慌忙圆场。
“好，看在张兄的面上，事情就算过去，不过有个条件，兄弟要干了这瓶葡萄酒。”罗胖子用挑衅地目光盯着曾开说。
江海洋听罗哥这么一说，赶紧将酒递给曾开，他今晚约大哥出来是找乐子的，大哥不高兴他的任务就算没完成。
曾开打眼一看，这是一瓶一斤装红葡萄酒，这点酒能算什么？他叫服务员打开，抓起酒瓶一口气吹了。
“海量，佩服。”大家都看呆了。曾开扬了扬手中的空酒瓶就走了。
回到包箱，对领班说：“没事了，你走吧。”
“快谢谢这位老板。”华姐对小敏说。
“谢谢您！”小敏来到曾开面前说。
“不用了，我看你不适合在这样的场所做，还是另找工作吧。”曾开劝小敏。
“继续唱歌，继续喝酒。”汪痞子已经喝得脸象关公，可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导演角色。
“您的手机响啦。”旁边的小姐提醒曾开。他一看原来是家里打来的，就跑到卫生间接听，原来妻子叫他回去。
“在想什么？呆呆的，来唱歌吧。”汪痞子来到曾开旁边问。
“家里有事，我先回去。”曾开本来就没有心情再呆下去了，这是一个机会。
“兄…弟，男人不能怕…老婆的，如果一昧地怕…老婆，影响多…多不好。”汪痞子喝得醉熏熏的，说话舌头都硬了。
“你也不要喝了，我就先撤啦。”曾开不理汪痞子顾自回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