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画面中陈飞岩的自言自语,方刚像是挨了个五雷轰顶。
他怎么也想不到,无数人坚持了千百年的道路,在那个能触摸到真仙门槛的半个师父口中,居然是错的?
方刚的心内有一场海啸,但他找不到人诉说,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的目光牢牢盯着系统光幕,盯着陈飞岩手中的惊鲵剑。
对于刘青不惜付出生命为代价才创造出来的机会,他无比珍惜。
画面中,陈飞岩说完之后,他手中的古剑亮起阵阵青光,似乎是在回应他。
“可我又不是神通广大的上界仙人,怎么重来?
看来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
方刚的一双拳头越捏越紧。
他度秒如年,也知道光幕中已经摇摇欲倒的刘青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瞪眼看着。
终于,陈飞岩两眼无神的呆了半分钟后,就像是古代突然记起家里煤气没关的人一样,抓着古剑跳了起来。
“溯光术!”
听到陈飞岩吼出这三个字的方刚眼皮一跳。
“协会那边给我复制过一份!上面说这道术法能逆转万古时空,是上古真仙才能施展的道术。
反正我寿元大限已经到了,又魂散在即,我还管他娘的三七四十九!
能逆转时空最好,逆转不了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方刚右眼皮狂跳。
不光是外界盛传,连和陈飞岩接触过的他都一直认为,陈飞岩是那种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的人。
但通过刚才发生的景象看来,他在独处的时候,似乎并不是那么孤僻。
这样的念头在方刚脑中一闪而过。
看着陈飞岩两手结出与刚才的刘青一模一样的术法起手式,方刚忽然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而陈飞岩接下来的动作,也验证了他的大胆想法,是真的。
刘青许下的五分钟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系统光幕中,这个各方势力都承认的绝世天才,用他地仙巅峰的修为,施展出了溯光仙术。
封闭式的修炼室内,陈飞岩眼绽精芒,脸上出现一抹极不正常的红润。
几秒后,系统光幕开始疯狂震颤。
而用神念观看光幕的方刚却感受不到半点灵气波动,所以他大胆猜测,震颤的不是他的系统光幕,而是陈飞岩所处的那片空间!
低吼一声,陈飞岩单手抓住了身前出现的拳头大小的五彩光圈。
“还差一点!是时空壁障太厚了吗?!”
他伸出右手,朝躺在地上的惊鲵剑虚抓一把。
惊鲵有灵,瞬间便出现在陈飞岩手中。
随后他剑尖指天,劈出了现今无人能挡的巅峰一剑。
“给老子开!”
“咔……”
一声深入灵魂的轻响传入方刚耳中,紧接着,他看到了七百年人生中最为震撼的一幕。
被惊鲵剑劈至水桶大小的五彩光圈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内,是一栋古代楼房。
刚刚从修炼室中出来的方刚认了出来,那是陈飞岩用修为维持原貌的两层小楼房。
只是在五彩光圈中,小楼房的周围并不是现在的灵树城区,而是一栋栋的大同小异的水泥房屋。
偶尔出现在光圈中的人,穿着打扮也与现在的不一样。
陈飞岩依稀记得,那里,以前叫珠凤镇,是他的家……
紧接着,一个拉着奇怪箱子的青年出现在五彩光圈中,出现在小楼房门口。
青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系统光幕中的陈飞岩哈哈大笑,光幕外的方刚则是汗毛炸起。
那青年,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陈飞岩!
“这是千年前的我!那天我正好从学校回家过年!”,陈飞岩惊喜交加,“居然真的逆转了,我要回去,重来一次!”
嘴上说着,抓着惊鲵剑的陈飞岩后退两步,看那架势,似乎是想一头扎进五彩光圈,回到过去。
“咚”的一声,方刚都还没来得及做出焦急慌乱的反应,陈飞岩就被弹了回来。
地仙境的肉身号称金刚不坏,上天下海、岩浆泡澡都不能损伤分毫。
但现在,方刚却亲眼看到陈飞岩的脑门鼓出了一个大包。
“进不去!?怎么可能进不去?”
二十秒后,陈飞岩的脑门上多出了三个大包。
“是我修为不够吗?还是这道术法只能看到过去,不能干扰?”
没人能回答陈飞岩,站在当世修真界巅峰的他都不知道,想来也没几人能够回答。
“真仙才能施展……哪怕我强行打开也进不去,只是空欢喜一场吗?……真仙?”
陈飞岩在喃喃自语。
而方刚看到,系统光幕中,那道五彩光圈内的年轻陈飞岩已经走进了楼房。
“就是那两天,我在通宵打麻将的时候,灵气潮汐席卷全球……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我不甘心!小鱼那么好,我居然能忍心不要她!老爸去世,我居然还在遗迹中争抢法宝!我孤独一世,到头来仙也没成,什么也没有……
贼老天,我真你妈的仙!”
仰头骂完,陈飞岩脸上不正常的红润开始褪去,周身开始出现点点亮光。
这是修士将死前的征兆。
他身前那道溯光彩圈也在开始缩小。
一直盯着惊鲵剑的方刚莫名松了口气。
光幕中,像是和陈飞岩处在不同空间的刘青已经坐倒在地。
五分钟,还剩下一分钟不到。
“要是真仙才能进去……”冷静下来的陈飞岩抠了抠钢针一般的板寸黑发,“老伙计你呢?”
时间不多的陈飞岩想到就做。
他调动全部修为注入剑中,剑身发出一串嗡鸣剑音。
在方刚充满惊恐情绪的神念注视下,惊鲵剑尖缓缓刺入了不断缩小的五彩光圈。
惊雷炸响,空间颤动。
方刚悚然明悟,原来早上白虎大区风云倒卷、晴空起雷的异象并不是地仙陨落,而是陈飞岩在用通天修为干扰时空!
光幕中,即将消散的陈飞岩仰天大笑。
“哈哈哈,果然是这样!
小鱼!你有我所有的术法和境界体悟,有我金离剑道的全部传承,还有我毕生积累的灵丹药液,过去之后,你可要好好教导我,争取早日成仙!”
小鱼是惊鲵剑剑灵的名字,在被陈飞岩强制唤醒后,剑灵小鱼离剑而出。
那是一个穿着古代纯白T恤、扎着马尾的女孩。
“主人……”
看着自己一手炼出来的剑灵,陈飞岩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揉着剑灵的头顶,“在我修到渡劫期之前,你不要随意出手帮我,除非是到了必死的境地。”
已经诞生自己独立意识的剑灵一脸不舍,双眸蕴满泪水。
她的本体惊鲵剑在陈飞岩不遗余力的祭炼之下,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的法宝范畴。
所以陈飞岩才能借她劈开时空壁障,才能把它送到千年前的自己的身边。
“这道封印,只有当我修到渡劫期的时候才可以自己解开,你也可以强制解开,但只有我快死的时候,你才能破封出手。
记着我给你说的话,回去剑里去吧。”
目送剑灵飘回惊鲵,正要用力把惊鲵剑送回过去的陈飞岩忽然停住,“虎娃!”
陈飞岩的四圣系统“叮”了一声,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虎娃上线,请输入指令。”
“你和我性命相连,我消失了,你也会永久下线,你现在还能不能重新做出一个无主的子系统附在剑上,认主过去的我?”
“正在分析指令,请稍后……”
修为在不断消失,溯光彩圈已经重新缩小到了拳头大小,要不是惊鲵剑用身体卡住,说不定现在已经提前消失了。
瞄了一眼彩圈,陈飞岩在脑中对虎娃焦急吼到,“没时间了!你他娘的快点!”
智能随身系统,千年后修真文明与科技文明相结合的产物。
与智能二字相连,说明系统具有一定的自主判断能力。
所以陈飞岩吼完之后,虎娃在他脑中回话了。
“经过分析,我能用灵气为载体,重新分裂出一个新的小虎娃系统,请您输入对小虎娃的新要求。”
陈飞岩地仙级的神念疯狂运转,系统和他意念相融,所以只是稍一碰触,系统就明白了陈飞岩对小虎娃的要求。
“只能认我为主,不然其他人捡到惊鲵剑我就废了。
还有,我这一世经历太少,对各个境界的体悟不足,导致根基不牢,你得设置一个强制性的磨砺机制,让我多经历点挫折。
奖励的话,可以用我这一世收集的各种术法灵丹作为奖励,我那时还是个见钱眼开、无利不起早的混蛋,只有磨砺没有奖励,我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让我跟随当时斩情断欲的大潮,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好老爸老妈,保护好潘小鱼。
还有还有,灵气潮汐之后的几个月,整个地球都会出现各种古怪现象,但还没人意识到可以借助灵气修炼,你得让小虎娃督促着我,早点开始修炼。”
陈飞岩的身体已经进入了透明状态。
他带着一种别无所求的满足目光看着从体内分裂出来的小虎娃,看着它附在惊鲵剑上,看着惊鲵剑刺入五彩光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