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上了高中,开启了青春时代,青春是一个让人嫉妒多过羡慕的字眼,总是会在时代的定义中凸显得那么的亮眼、鲜艳。
Beyond开告别演唱会的时候,我们还在初三,阿空是隔了很久才买到光碟,在我家和唐文鱼抱着电视,看得精神错乱,一会儿激动无比,一会儿安静抹泪,最后眼含热泪的站在我家沙发上,高唱《海阔天空》,我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可能是要中考压力太大了吧!奶奶从厨房出来,皱着眉头毫无头绪地看着他们问,你......你们,是怎么了?唐文鱼从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扯一张纸,擦了擦鼻涕对奶奶挥挥手说,你不懂,去做你的饭吧!
这一年,全球都在举行纪念反***战争胜利60周年活动,中东的局势依然很严峻,神州六号载人飞船成功升空,青藏铁路全线贯通,网络游戏《魔兽世界》正式发行,超女风暴席卷中国,文坛巨匠巴金“陨落”,李安导演的《断背山》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一)
这一年,夏天炎热无比,可能是因为《超级女声》太火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地方太小的缘故,宿舍里热,教室里热,学校里热,大街上热,无处不在的热空气肆意地蹂躏着这座小小的城市,很是血腥和暴力。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学校里的广播每天中午一放学就开始放两首歌曲——《酸酸甜甜就是我》《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从我们第一天进高中开始到整个夏天结束,每天准时准点播放,从不迟到和早退。
阿珠说搞得她每天中午一放学就想去小卖部喝一盒优酸乳,才能配得上这背景音乐。
肖峰说搞得他想去睡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我们瞬间全部以恶心的表情看着他,又看看郭子俊和阿空。
阿空走上去挽着肖峰的肩膀暧昧地说,今晚我们一起睡。
我们立马自动与他俩隔开一段距离,全部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看着他俩。
我说,我要回宿舍了。
黄榕问我,你不吃饭了呀?
我说,太恶心了,吃不下,我先去厕所吐一会儿。
阿珠翻着白眼看着他俩,完全僵掉了,好一会儿才张嘴想要表达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放弃了。
肖峰一把推开阿空,义正言辞的说,走开,我家阿珠吃醋了。
阿珠冷冷地对着肖峰说,信不信我弄死你。肖峰赶紧抬手捂住嘴重重地点头。
黄榕和郭子俊坐在我和阿珠的前面。
黄榕全名叫黄国榕,正如你所见,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方,永远一副弄不清楚谁是谁的样子,肖峰说他要睡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时,我们已经在那里鸡飞狗跳了,她全程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直到下午她才突然明白过来,转过头来对着我和阿珠大叫一声,啊——肖峰和阿空好恶心。
我和阿珠皱着眉头相互看了看,完全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
我问她,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她开始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中午放学时的场景,我和阿珠撑着脑袋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讲得唾沫横飞的,然后问她,讲完了吗?她点了一下头,那转过去吧!她看看我又看看阿珠,最后狠狠的说了一句,你俩好过分;她时常都会用过分这个词甩在我和阿珠的身上,让它帮她好好的谴责我们一番。
我和阿珠说郭子俊和她是黄榕和郭靖的今生,前世黄榕聪明,今生郭子俊聪明,看看人家郭子俊,全年级第一名,看看你,前三百你都挤不进去。她总是不断的强调她是黄国榕,不是黄蓉,说完还会唱道,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然后我就立即见缝插针的接道,你只要你俊哥哥完美的爱情。
阿珠说她,你看你,眼睛明亮,脸吧,也算得上好看,怎么脑子就那么——总有那么一根筋没搭在点上。
黄榕不屑地看着阿珠意有所指的说,你的筋全部搭在点上,不搭在点上还干不出那样的事。一句话,把阿珠堵得七窍生烟;每当这时,郭子俊总是淡淡地扫我们一眼,冷哼一声,丢出一句话,往空荡荡的脑子里搭筋,不怕错乱啊!我看着黄榕气急又无法反驳的样子,叹口气说,都是前世欠的债啊!你说他呀,你说他脑子里是灌满的。她居然一脸认真的问我,灌满什么?我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她摇摇头,郭子俊从前面背对着我,准确无误的将一个纸团丢到我的头顶,我抓起来摔在他的后背说,灌满氢气,二氧化碳。
阿珠全名程遇珠,是我的同桌,在此之前的很多年,她一直为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而沾沾自喜,虽然我并没有领悟到她所谓的她名字的美,我叫她阿珠,完全是因为她的名字,简直没法叫,程珠?遇珠?珠?任意一个叫起来总觉得那里不对。尽管我一直叫她阿珠,在上个星期以前,世界都是太平的,完全没有人将她和肖峰联系在一起,直到上个星期周末.....
她妈妈来市区办事,顺便来看看她,她去宾馆找她妈妈一起出去吃饭,她们一起回宾馆,到楼下,她妈妈说让她先上去,她去买点东西,于是阿珠就自己先上去,到房间门口,正在开门的时候,看见肖峰不知从那里窜出来,看起来很急的样子,阿珠私底下称呼肖峰为小流氓,据说,肖峰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打架斗殴,被他当警察的爸爸逮了个正着,一顿毒打,直接住院,结果,刚出院的第一天,又打架斗殴,又被他爸爸抓了个现形,差点没把他抓去拘留,最后他妈妈哭到死去活来的苦苦哀求他爸爸,这事才算过去。
以上都是听说,我们所见的就是,他整天一副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下课就拉帮结伙的和一群人站在走廊上对着从旁边经过的女生吹口哨,阿珠奇怪的看了看他问,你在这里干嘛?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峰连人带门一起推着进了房间,并迅速关上门,阿珠吓了一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了好几秒,才转身对着肖峰,正要发火,看到肖峰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同时听到外面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这王八羔子,去哪儿了?可能从这边下去了,走走走,快去追。
阿珠惊慌失色地看着肖峰用唇语问,找你的?肖峰侧身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并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阿珠顿了一秒钟,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的伸手要去开门,慌乱到结巴,你你你你你快......快出去,我我我我我我妈马上就......就上来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她妈妈讲着话过来了,肖峰和阿珠像两只遇见猫的老鼠,飞快的转遍整个房间,没找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肖峰冲到窗子边想要跳下去,阿珠惊叫,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压着嗓子说,这是五楼。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她妈妈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喊,珠珠,开门。阿珠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哦——!眼睛盯着肖峰,希望他能跳下去,还不会受伤,或者像电影里那样吊在外面,争取点时间给她想想办法。肖峰看了一眼窗外,缩回身子转身扑到靠墙的哪张床上,把被子掀起来全部蒙住身体,整个人往墙边蜷缩,阿珠慌忙的理了一下被子,让它看起来比较自然。然后去打开门,她妈妈讲着电话进了房间,阿珠赶紧走过去坐在藏有肖峰的床上,全身僵直,大气都不敢喘,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感觉分分钟就能从嗓子眼里炸出来;
电视上此刻何炅老师平和的唱着《栀子花开》,阿珠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电视,一点都不合时宜的音乐,不知道这里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十万火急,千钧一发。她妈妈进来后,就坐在旁边的床上一直在讲电话。阿珠一直盯着她妈妈,脑袋在快速的运转,说什么让她妈妈能出去,她妈妈刚挂了电话,阿珠用混沌的脑袋捋了一下,完全没头绪,僵硬地说,妈——妈,那个——我————你——回学校了——我我我——你们一起。大脑已经混乱到无法讲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妈妈从床上站起来说,你在讲什么啊!你爸爸送完货过来了,找不着这里,我出去接他,等一下吃了饭你再回学校。说完捡起地上的钥匙说了一句,这孩子。开门出去了,阿珠机械地应了一声,哦————听到关门声,肖峰掀开被子,猛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就憋不住了。阿珠捂着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还在喉咙,她妈妈又开门进来了,阿珠唰一下钻到被子里,把肖峰使劲往里挤,恨不得把他挤了嵌在墙里去,阿珠妈妈疑惑地看了一眼趟床上的阿珠问,你怎么了,蒙在被子里干嘛?阿珠对我描述说,她终于能切身体会掩耳盗铃人的心情了,脑袋里只有她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她觉得她已经在死的边缘了,要是被她妈妈发现,直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在这种濒临死亡的时刻,大脑还要迅速的运转起来,应对问题。该说什么,说什么能应付过去,阿珠咳了两声,装作很虚弱地说,痛经。她妈妈想了一下说,壶里有热水,我倒在杯子里,你起来喝点热水吧。边说边倒热水。阿珠在被子里真诚地祈求上苍,让她妈妈赶紧出门,心脏快要爆炸了。两个人脸对脸,鼻尖都碰在了一起,阿珠想翻身背对着肖峰,怕露出破绽,一动都不敢动,两人完全屏住呼吸,四目相对。阿珠无比抓狂的对我叙述完以后,我非常精准的用一句话总结了她的行为,急中生智————障。阿珠很崩溃的大叫,啊——唐莘莘。我思考了一会儿说,小姑妈看你痛经也不掀开被子看看你?阿珠很认真的回答,我在家的时候,就是捂在被子——顿了一下阿珠愤恨地瞪着我说,唐莘莘,你安的什么心,什么叫掀开被子看看。她才反应过来我埋汰她,我哈哈大笑然后问她,那我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阿珠没好气地说,叫你了,你不去,你说他们一天就只知道问成绩,问学习。我看着她说了一句长长的哦——————
之后,肖峰对外宣称,阿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要以身相许,。动不动就叼着一支烟,跷着二郎腿坐在我和阿珠的后面,嬉皮笑脸的对阿珠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比如阿珠,你喜欢我抽烟的样子吗?比如,阿珠,要不我们回家结婚了吧!再比如阿珠,你希望我们的孩子像我还是像你......等等。
我每天见阿珠最多的样子就是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咬牙切齿的忍耐肖峰各种不着调的话,最开始还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顺手抄一本桌子上的书砸过去,可是肖峰总能接住她砸过去的书,然后还抱在怀里,大喘气的说一句,抱着阿珠————————————的书,好幸福呀!后面阿珠就放弃了,默默忍耐,有那么几次,我亲眼见她握断过手中的笔,我抓着我的笔翻来覆去试了好几次,换了几支笔,也没弄断一支,转头对上阿珠凶狠的眼神,吓得我只有吞口水的份。更要命的是旁边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同学说了一句,咦——肖峰,阿珠,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啊!
我叫唐莘莘,是shenshen,不是xinxin,很多人都会把我叫成唐xinxin,每次我都不得不纠正,是shen,唐莘莘,然后他们又会意味深长的说一句,啊——唐seng,拜托,请读准确,好吗,是翘舌,前鼻韵!不是唐——僧——,后面我都不再去纠正了,叫错就叫错吧,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叫唐xin总比叫唐僧好吧!
本来我父母的寓意是希望我成为莘莘学子,学成归来,现在好了,哈——哈——哈——苦笑。阿珠和我在初中就是一个班,阿空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空是阿珠的表哥,看过《东成西就》后,这一直是我一个一触即发的笑点,我一直让阿珠对阿空用东成西就里的那个语气说,表哥,我是你表妹。有时候我自己说然后自己笑,阿珠和阿空一脸无语的看着我说,你有完没完。我说,没完,永远都没完,哈哈哈哈哈——。
在2005年,这个炎热的夏天,我们一起进入了高中,阿空一直很嫌弃跟我和阿珠分在一个班来着,说想远离我们,特别是最近肖峰天天喊他表哥的时,他看着肖峰想要说点什么抗议的话,然后又叹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笑他说,你怎么那么搞笑。他抓起桌上的书就砸在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