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竟轩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很疼,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以至于他过了很久才能够睁开眼睛,熟悉周边的环境:这不是他的屋子。
这是——这是葳蕤的屋子?
片刻的迟疑之后,陆竟轩艰难地转动脖子,然后就看到枕边还在沉睡的佳人,青丝缭乱,遍身暧昧,记忆一点一点回来,他像是喝了很多酒,然后他被亲兵架送到她的屋子里来,然后——
然后是一些混乱的记忆,像是线条和色块,他以为是在梦中,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梦里他回到从前,回到葳蕤还在他身边的时候,那时候他总忍不住去她的房间,不管她是在沉睡还在醒着。
那时候的滋味……忽然又回来了,他以为是梦,但是——
陆竟轩忍不住笑了一笑,柔声道:“葳蕤!”
谢葳蕤过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眉目里颇见苦楚之色。
陆竟轩赶紧问:“怎么了?”
谢葳蕤哪里有脸说他昨晚的轻狂,只是周身酸痛不已。她不敢去看陆竟轩的眼睛,只低着头说:“你让一让。”
“夫人是要穿衣服吗?”陆竟轩坏笑着问。
谢葳蕤没有作声,她心里乱得厉害,她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办法抗拒,但是那不等于她不后悔。她花了近五年的时间才逐步忘记他,摆脱过去那种卑微的,毫无自我的生活。
难道说,他再次出现在这里,她就要丢盔弃甲,重蹈覆辙?
不,她不愿意!
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不想再被迫给人低头、下跪,不想再被人恐吓……谢葳蕤不敢想下去,就只冷冷淡淡地说:“王爷不想让,也没有关系。”
“葳蕤?”她声音里的冷淡让陆竟轩意外: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
“昨晚王爷喝醉了,”谢葳蕤的声音还是很淡,“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过去就过去了吧。”
“葳蕤!”陆竟轩一把抓住她,“你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昨晚王爷喝醉了。”谢葳蕤尽量保持从容的风度,“我总不能和王爷计较——”
陆竟轩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计较什么?”
谢葳蕤一时词穷:她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计较你昨晚强上了我吧。脸慢慢红了起来,偏陆竟轩还凑近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低声问:“昨晚……好不好?”
谢葳蕤咬了咬唇:“我是有夫之妇。”
“那如今,难道他还会要你?”陆竟轩冷笑一声,他虽然不能全然记起昨晚,但是那个该死的段景行已经被他赶走了,现在佳人在怀,羞怯可人,不知不觉连心里的戾气也都化解了不少。
他搂住谢葳蕤说道:“谢葳蕤你心里清楚,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我昨晚醉成那样,你要是真不情愿,恐怕我也得不了手——你就承认吧,你是情愿的。”
谢葳蕤眼睛里一片空白。
“……在外人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陆竟轩越想心里越甜,“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是我的妻子,虽然装死装了五年,但是既然让我找到了你,就合该你我破镜重圆——你说是不是?”
“不是。”谢葳蕤说。
“葳蕤?”
“王爷是不记得了,”谢葳蕤慢慢地说,“五年前,我已经被你废了肩胛骨,我虽然不像寻常女孩子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却也已经不是王爷的对手了。”如果当时救治及时,她还是有可能恢复的,但是她没有得到——她甚至得不到药。
陆竟轩像是被当头挨了一棍——他不记得了,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当时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他的手慢慢滑下去,抚到她的肩,她的肌肤细腻,并没有留下疤痕,但是当他用力,她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其实我就是个废人了,王爷何必呢。”谢葳蕤说,“就算是王爷耿耿于怀,那昨晚也得到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王爷大人大量,放过我们母子;如果王爷不愿意我回段家,我也愿意古寺青灯,长居佛寺——”
“够了!”陆竟轩打断她,目光移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去叫人进来,伺候你梳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