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坐下来聊聊,岂不更好?”苏轻琅看着罗兰的眼睛,一支手轻轻把脖子上的禁锢轻轻推开,“只可惜,我们是天生的敌手,不若还真是想同姐姐义结金兰,依你我二人之力,怕是这京城也得容我们一席之地。”
罗兰面上一哂,抽身离她远些,目光似不经意扫过一旁低着头的禾君,“荣幸之至,如此大费周章有什么企图还是直言吧。”
苏轻琅极满意她的反应,“姐姐也不必等了,方才的传信已经叫人截了下来。”
“能截下我的人?看来你身边的人也有几分能耐,莫不是连你相府私自篡养暗卫也掉来了?怕你是未曾将此事告知左相吧?”
苏轻琅眼睛微眯,透出一种危险的气息,“连这些你也知道?要是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只怕你早以无葬身之地。”
“一个待嫁闺中的世家小姐竟然能使唤家族中的暗卫,还真是骇人听闻。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应当知道我的能力,你能知道我的秘密,你相府的秘密我自然也知道不少,用不着装模作样,我敢来,就不怕什么。”
恰此时门外传来声响,苏轻琅浅笑一下,“既然如此,时间刚好,那我倒是想看看。”
说完,苏轻琅仪态万千的站起来,退到门边。门外走进几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暗卫。
他们黑眉煞目,一进来就把罗兰往房间跟深处带,罗兰挣扎了一下,发现四肢瘫软无力,暗道不好,自己一向是对迷药极敏感的,怎么会着了道……
“轰”一声闷响,原来那壁画后竟还有一道暗门。罗兰连忙转头看,却发现禾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瘫软在地,而苏轻琅那张俏脸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摸样。
几个暗卫把她往暗室一扔,自己却不进去,而是转身就把暗室重新关上。
罗兰苦笑一声,此时就算比析阁的人寻来也未必寻得到她。若不是为了探寻苏轻琅的目的,她何至于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她再一次大意了,不知道苏轻琅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自己武功半点用不上,更没想到的是苏轻琅一个家中备受宠爱的幼女竟然可以操控家族最隐秘,阴暗,杀人不见血的暗卫。
伸手撩开散帘,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心中忽然有些郁燥。这暗室的布局与外面并无二致,只是少了一扇窗,多了一个人。
罗兰移到那锦床边,伸手一翻竟见一个熟人。
玉额桃花面,剑眉红唇,好一个俊俏佳郎,不是苏家小少还有谁?
罗兰的眉头蹙起,什么让苏轻琅连自己的哥哥也敢暗算?他们不是一向兄妹情深?
看着他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罗兰把手往他额上探了探,指腹间一片炙热。
面色一凝,刚想把手抽离,床上那人却仿佛从梦中惊醒般猝然抓住她的手,仿佛贪恋那掌心的冰凉。
苏息挣开迷蒙的双眼,把那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按在颊上,体内燥热难耐。“罗、罗二小姐?”倒还有些意识。
罗兰用力把手抽出,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苏轻琅是想这样毁了自己么?可何必还搭上自己的亲哥哥?
她看了苏息一眼,一伸掌就往他颈部劈去,却忘了自己也不知不觉被下了药,这一动作,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气轰然炸开,加上那一股撩人幽香,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手脚更是无力,身子往前一摊,就倒在床上。
接着只觉身上一重,一个修长的身影顺势压了下来,苏息那张魅惑人的脸近在咫尺。
罗兰忍不住战栗,伸手却用不上力,看来她中药的份量要比苏息多得多。
罗兰咬着牙道,“苏息!”
却不料因着药力,这一声轻喝听起来却像猫昵,软绵绵的。
暗室里的酥油灯并没有预留多少,很快就熄灭了,没有窗子的房间瞬间只剩下黑暗。
当灯再亮起时已恍若隔世。
——
脚步声不轻不重,听起来却很沉郁。
跌坐在床榻边的美人衣衫不整,发丝散落,一张俏脸伏在膝上,就像蜷曲的小猫。
待脚步声停住,那美人才后知后觉地仰起脸来,惨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
“你终于来了。”
季司礼把黑色的长袍脱下,披在她身上,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床榻上,眸光暗了暗,
“我来晚了。”
床榻上,那俊美的少年肩上插着一根女子的头钗,双眼紧闭,面色发青,恍若死掉了一般。
罗兰想站起来,却兀然腿上一软,季司礼眉头一皱,把她打横抱起。
罗兰靠在他胸前不禁苦笑,“那钗子有毒,拿下来之后给他吃解药,差人暗里送回左相府吧。”
季司礼面色不善,语气里有些阴戾,“你对他倒好,血海深仇也忘了?”
罗兰闭了闭眼,语气淡淡,“把他送回相府岂不更能搅得天翻地覆?出去吧,这场戏还没有完呢。”
季司礼默了默,到底把她抱出了暗室,回到她刚进来的那个房间。
一出房间,很快有人上前帮她整理衣服和发髻,季司礼也把自己的外袍重新穿上,目光落在她身上上忽明忽灭。
当罗兰再挣开眼时,就已经一扫之前的狼狈,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清傲仙子。
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媚丽的少女被比析阁的人带进来。
那少女烟波似的眸子微瞪,有着无尽的怒气,不是此前一笑百媚的苏轻琅又是谁?
罗兰坐在临窗的椅子,手上捻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唇边染笑,“苏轻琅?”
那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她三步远的地方冷哼一声,“愿赌服输,此次算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
罗兰摇了摇头,她有一点很不解,“我不明白你与你亲哥哥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置他与死地?”
苏轻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猫“用不着你管!”
罗兰“哦”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就自己猜吧,只是我一向都猜得不准,妹妹可别生气。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把仇人的女儿和苏家最在意,最寄予厚望的小儿子扯上关系,是想毁了苏息?还是想毁了苏家?”
苏轻琅紧紧攥住拳头,目光转向季司礼,冷笑道,“我下作?你为了报仇还不是一样为了勾结朝中大臣出卖自己,既然人尽可夫,谁又比谁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