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过大人了。”她又何必和他客气，答应了白延之，白延之也放下了心里包袱，毕竟是个迂腐的书生。
想到昨夜他依赖自己，一声声喊着“晚柠”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外表这么淡定洒脱。
他们之间忽然安静下来，顾晚柠见他不说话，就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玉儿……”
沈立青大步走过来，目光在白延之身上一扫，落到了顾晚柠身上。
顾晚柠回头看到沈立青，冲他点了点头，“沈公子，你来找我大哥吗？他早上出去了。”
沈立青笑了笑，“我不是来找肖兄的，我是来找玉儿你的……”
他说着，转头看向白延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白大人，昨日我已经听肖兄说过，您帮过肖家很多忙，我作为肖兄的朋友，非常感谢您！”
白延之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沈立青站在顾晚柠身边，“对您也许是举手之劳，但您帮了肖家，帮了玉儿，这份恩情立青会记在心里。”
从白延之的角度看过去，沈立青和顾晚柠并排而立，男才女貌，像是一对十分般配的玉人。
白延之本来也只是来向她道一声歉，现在已经当面说过了，他也不想影响别人的感情，就冲两人点点头，“我事情说完了，就不打搅二位，告辞。”
沈立青立马也回了一句，“大人慢走。”
白延之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晚柠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因为她知道，以后或许很多年，也未必有机会再见。
他们的将来会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交集。他不会去将军府见她，更加不会和肖玉有什么来往。
她缓缓收回了目光，一扭头发现旁边的沈立青正看着自己。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接触到她的目光，他笑了笑，“玉儿，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沈公子，其实我不喜欢去外面闲逛。”
沈立青很聪明，直接曲解了她的意思，“不喜欢逛街的话，那我们去城外游湖怎么样？”
顾晚柠侧头看他，“沈公子，或许我大哥没有和你说清楚，那就我自己和你说说明白吧。”
沈立青其实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也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让他这么放弃，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玉儿，坐下说吧。”
顾晚柠想了想，觉得一两句话可能说不清楚，于是就跟着坐了下来。
“沈公子想娶我对吗？”
顾晚柠的直白让沈立青都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实诚地点头，并且趁此机会衷心地说道：“没错，玉儿，我想娶你，最初见到你的时候，只是觉得你很漂亮，但是这些日子了解下来，我喜欢上你了，喜欢的不止是你的容貌，还有你的独特的性格……”
顾晚柠听着，其实还挺无语的，她在沈立青面前根本没有表现过什么，有时候甚至都不给他好脸色。
估计沈立青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这时代的女人大多数都是恭谦的，所以她这种对他们有钱人没有敬畏心的反而成了独特。
“我确实想要娶你，玉儿，只要你点头，将来我保证不会再娶任何人，会一辈子对你好。”
顾晚柠听他说完，这才缓缓开口，“或许沈公子说的都能做到，但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去和一个深爱他夫君的女人抢……”
沈立青以为她在意的是他之前的妻子，沉思片刻又道：“当初这门婚事是在父母之命下完成的，成亲之前，我只见过她一面，对她没有什么了解，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她毕竟嫁给了我，我没办法弃她于不顾。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不再踏进她的房门，只留着她的人，如何？”
顾晚柠听完，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她明白在这个时代，沈立青能这么说，能去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
如果他说立马回去休掉发妻，顾晚柠可能会立马转身离开。
沈立青的品性不错，这才是顾晚柠愿意坐在这里和他说下去的原因。
“沈公子，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你有妻子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我并不喜欢你。”
沈立青其实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没关系，喜欢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玉儿，我可以慢慢等你。”沈立青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耐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顾晚柠摇头，“答案我已经给你了，沈公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我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告辞，沈立青则开口道：“巧了，玉儿，我们很像，我也很少想要得到一件东西，但是我决定了同样也很难改变。”
顾晚柠脚步一顿，也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侧着头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沈公子，告辞。”
沈立青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眼里的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肖长生在京城的生意差不多谈好了，随着除夕一天天临近，顾晚柠和赵秋月也备好年货，在大年三十前一天才回到村子。
村子里的年节气氛很浓，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年味儿。
而皇宫里，楚兰泽也让人将皇宫挂满了灯笼，四处贴上窗花。
虽然冷冷清清的，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也稍微热闹点。
宫里的苏清瑶，也是顾晚柠其实有些招架不住楚兰泽。
他毫不掩饰对苏清瑶的爱慕，每日都会抽时间来陪她，顾晚柠不得不承认，楚兰泽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可她就算是苏清瑶，也没有想过要成为楚兰泽的妃子。
都会伴君如伴虎，皇帝身边的女人更是如坐针毡，需要时时小心。
楚兰泽也从来不逼她做什么，但是顾晚柠发现最近只要楚兰泽出现，她就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淡定，或许是知道楚兰泽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腊月二十九，外面应该挺热闹了，宫里除了来回走动也不能发出声音的宫人，看不到别的人。
顾晚柠原本小睡了片刻，然后就醒了，正好听到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皇上，苏小姐在休息。”
外面的楚兰泽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顾晚柠想着自己睡着了，他看一眼总要离开的，于是干脆躺着不动。
楚兰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她的床边。
一时间房间静默下来。
顾晚柠闭着眼睛，呼吸也很平稳，她想装睡，比一般人都装得像。
背脊对着外面，楚兰泽也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脚步声离开，反而是床边微微动了一下。她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有动弹，更没有睁眼。
“清瑶？”楚兰泽轻轻喊了一声。
顾晚柠当然不理他，继续装睡。
房间又安静了一会儿，楚兰泽忽然开口，“晚柠，今日朕把你挑选的衣服赐给承衍了，你高兴吗？”
什么？
顾晚柠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月前，楚兰泽说宗室里有个孩子生辰，让她挑选孩子的衣服。她反正无聊，好好挑了几身，当时她还说楚兰泽真大方，竟然将贡绸拿去赐给宗室的孩子。
她知道那种贡绸，是附属小国进贡的，因为材料难得，又十分考究手艺，所以每年只有两匹布，皇帝一年四季的贴身衣服都是用它做的。
以皇室的铺展浪费，也就够一个人用，但是前些日子，她也得到了两套衣服，现在楚兰泽竟然还用贡绸给承衍做新衣服。
其实承衍不缺衣服，她有APP，承衍的衣服都是最好的。
但是她没想到楚兰泽竟然会把自己的份额让给承衍。
她心思浮动间，半晌才想起，楚兰泽刚刚喊她喊的不是清瑶，而是喊的晚柠。
顾晚柠犹豫半晌，要不要直接坐起来，和他说个明白。
但是她揭露了自己装睡，楚兰泽就一定会和她说实话吗？揭露了自己的身份，她又该如何自处？
楚兰泽似乎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并不是知道她在装睡。在床边坐了一阵之后，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楚兰泽前脚走出去，顾晚柠就翻身坐了起来。
她将披散的头发捋到耳后，双手抱着腿坐着，也没吭声，盯着大门发呆。
不一会儿，宫女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顾晚柠坐在床上，欢喜地说道：“苏小姐，皇上赐了您好多东西，您快来看看。”
楚兰泽经常给她赏赐，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往她这边送。
顾晚柠都已经习以为常。
“收进库里吧！”
这些东西她也没打算带走，将来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些东西都会留在这里。
“收进库里？苏小姐，您不看看吗？很新奇的。”
“新奇？”
听到新奇还是来了点兴致，毕竟皇宫里太无聊了，楚兰泽之前给她也找来了一些玩意儿，也能打发点时间。
于是她掀开被子起床，在宫女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