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做过的事情，相信没有我，知府大人也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白延之这话依旧在摘除自己，不想让她觉得欠了他。
而顾晚柠心里也清楚得很，如果不是白延之，这件事是个什么结果很难说。
她也不再就这件事继续说，她其实是很想问白延之一句“真凶要如何处罚？”，但她同时也清楚，以那安南王的身份，白延之没必要卷入其中，卷入其中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这件案子说到底，如果不是钱素珍栽赃她，和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肖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先行一步。”白延之微微垂头，礼数周全。
“好，白大人慢走。”她语调轻松而洒脱，但目光却无法从他身上收回来。
顾晚柠啊顾晚柠，你已经得到很多了，不要贪婪！
她这么告诫自己，心底却清楚，如果白延之没有丢掉记忆，没有对她排斥，她是绝对做不到放手的。
白延之一走，她也没有了吃东西的兴致，结账下楼，站在酒楼门口望着喧闹的大街发呆。
发着呆，忽然又看到白延之走了回来。
顾晚柠一愣，还以为这一去，又是许久不会见到他，谁知道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又回来了。
顾晚柠主动打招呼，“白大人还有事吗？”
“嗯，想起一件事情要和知府大人说一声。”
顾晚柠往旁边让让，“白大人请。”
白延之点点头，并未和她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多关注她，迈步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等他进去之后，顾晚柠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摇头，她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苦涩。
她觉得肖玉这张脸甚至比顾晚柠更精致几分，白延之却视若无睹。不过，肖玉和白延之之间确实没有太深的焦急，只能算是泛泛之交，这样的丈夫谁都是满意的。
可是这个本来是他丈夫的男人却忘了她，而她如今也不是他的妻子，还真是造化弄人。
她在酒楼门口感伤了片刻，心情其实还是挺复杂的，原本没有遇见白延之，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平和，嫁不嫁人都无所谓，她不是真正的肖玉，思想早就脱离了这个时代的禁锢。
只是现在遇见了白延之，她平静的心还是有些动乱，不过也清楚，有些事情过去了可能就真的是过去了。
叹了口气，她往前迈出一步，准备下楼梯，不知道是不是想着事情没注意，脚下步子过大，踩在了阶梯的边缘，脚下打滑，整个人往旁边一歪。
她脸色微变，赶紧抬手想要抓住一旁的栏杆，她的手刚动，就被一只手拽住，顿时止住了她歪下去的身形。
顾晚柠迅速回头，和白延之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两手交握，顾晚柠重新感觉到了那只带着温柔湿度的手掌，心头像是被一只手拨了一下。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只持续了几秒钟，她的身体很快站稳，白延之也快速收了手。
“小心点。”白延之提醒了一句。
顾晚柠将手收回了袖子里握紧，仿佛能保留住那一丝丝温度。
“嗯，多谢白大人。”
白延之也收回手负在身后，“保重，告辞。”
他没有多余的话，说完，再次从她眼前缓缓离开。
顾晚柠捏着手，心底一次次地产生冲动，想要将他叫住，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她清楚，现在这个身份，就是叫住了白延之，也没办法将人留下。
人影越来越远，渐渐地从她视野里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前仿佛伫立了一道人影，她回过神，将目光落在那道人影身上，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沈立青。
“沈公子……”她有些吃惊，不知道对方在自己面前站了多久。
沈立青眼底有些黯然，回头看了一眼白延之离开的方向，“他已经走远了，为什么不留下他？”
听他这么说，顾晚柠就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见了。
“我凭什么留下他？”这一次，顾晚柠倒是顺着心意回答了沈立青，没有隐瞒太多。
沈立青听她这么说，心里虽然十分难受，可还是说道：“只要你开口，谁能拒绝得了？”
顾晚柠转头看他，“沈公子，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白大人有他喜欢的人，我也只是个平凡的村姑，没有那种飞上枝头的大志。”
沈立青听她说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是啊……你从来都不是那种姑娘，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是的。”
顾晚柠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到这一次他帮了自己许多，加上他追自己的过程一直非常君子，也从未让她感到反感，于是开口说道：“这次多谢你帮忙了。”
沈立青摇头，“这次的事情我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不是白大人，我也没办法将你救出来。”
不是他做的他不居功。
“我已经感谢过他了，你也帮了我，帮忙看的是心意，不是看结果，沈公子，真心感谢你，所以……有些话我也想和你聊聊。”
沈立青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要聊聊，有些受宠若惊，立马问道：“玉儿想要聊什么？”
“沈公子，我们里面坐坐吧。”
她决定撮合一下沈立青和她夫人，此前沈立青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找过她之后，闹了很大的不愉快，此后，沈立青的夫人也找过她，两人很短暂地聊过一些。
顾晚柠能看得出来沈立青的夫人是个好女人，有学识，有修养，温柔有礼貌，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容貌平平，加上包办婚姻，让男人没有征服欲。
她对沈立青的夫人印象不错，所以给对方传授了几招，只是看样子成效还不是太明显，否则沈立青也不会来找自己。
两人落座，沈立青的兴致很高，招呼小二点菜点酒，顾晚柠立即说道：“沈公子，我已经吃过，你点你自己的就好，还有，我想说的事情和你的夫人有关。”
沈立青听到和自己夫人有关，他脸上的兴奋明显收敛了两分，冲小二摆摆手，“先就这样。”
说完，转头看她，“她……找过你吗？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
顾晚柠摇头，“没有，相反，我觉得你夫人是个非常好的女人。”
沈立青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嗯，你夫人有学识有才华，施礼大度，最最关键的是，我看得出来她眼里都是你。”
沈立青皱眉，“你在帮她说话？”
“我实在帮她说话，同时，我也是想感谢你，想要你能过得幸福，你现在一定觉得不幸福，因为这个妻子不是你自己挑选的，也不是你苦苦求来的，在不懂得情爱之时，就被家里安排了这么一门婚姻。”
顾晚柠说准了沈立青的声音，他抿了抿嘴，“玉儿，我们能不能不谈她？”
他觉得有些尴尬，玉儿是他喜欢的人，而她嘴里说的都是他的妻子，这让他怎么接话？
他很希望有这样的机会和她多聊聊，但他希望聊的是关于她自己的，让他有机会更多地了解她。
“沈公子，我今天坐这里就是想和你聊聊你夫人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不是聊他夫人，她不会坐在这里，也是变相地告诉对方，他们之间不可能。
果然，沈立青懂了，脸色有一瞬间的黯然。
“好，玉儿，你说。”
顾晚柠看了一眼窗外，眼睛望着碧蓝的天，“很多时候，我们的眼睛都看着那些我们不能得到的东西，而忽略了身边本该拥有的幸福。我有时候会希望自己变成一只鸟，可以翱翔在天空，但鸟可能想变成一条鱼，鱼说不定也想变成人……在我看来，尊夫人真的很好，而沈公子你也是个好人，不会无缘无故休了尊夫人，那么你为什么不想想，让你们的日子过得更快乐幸福一些呢？”
“可是玉儿，我喜欢的人是你！”沈立青忍不住将音调拔高，急切地表白。
顾晚柠摇摇头，“沈公子，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心里有人，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没想过要嫁给别人，哪怕是终生不嫁。”
这话真的有些震撼到沈立青了，他瞳孔都缩了缩，“你为他……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顾晚柠只是随口一说，就算没有白延之，她也是想要随遇而安，并不以嫁人为目的，不过沈立青要这么认为，她也觉得是个挺好的误会。
点点头，“所以，沈公子，你别再对我花什么心思了，还是多看看那些在你身边的人。”
沈立青听完，忽然笑了一声，笑得十分伤感，“玉儿，你的话还真是有些伤人。”
“长痛不如短痛，因为我把沈公子你当朋友，所以才会这样和你说话。”
“你把我当朋友？”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顾晚柠也哭笑不得，“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早把你当朋友了，如果是陌生人，他幸福与否，快不快乐和我有什么关系，正因为把你当朋友，所以才希望你能珍惜身边人，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