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赖克罗夫特的名字对于所谓的读者大众,绝非是熟悉的。一年前在文学报上曾刊登过几段讣告,对他作了被认为是必要的介绍:他出生的日期和地点,所写的某些书的书名,以及他死时的情况。在当时这已足够了。即便少数认识他、并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他的人,也一定觉得他的名字毋须得到更多称颂。他像其他人一样生活过,工作过;也像其他人一样长眠了。然而,我却感到有责任仔细读读赖克罗夫特写的文章。我凭借自己的判断,决定将这一小册子予以出版;此时,我觉得需要对作者的人生经历补充几句,让读者从其个人的细节中,看到这本揭示自我的作品的重要意义。
无疑,他这部作品不是写给公众看的,可在许多段落里我似乎看到其中所包含的文学意味——某种言词以外的东西,它们源自于他长久的写作习惯。特别是赖克罗夫特的某些回忆,假如不是因为他想到让其产生一些作用——不管这种想法多么蒙胧——那么他本来是不会费心写下来的。我猜想,他在快乐悠闲的时候,曾渴望再写一本书,这本书只是为了满足自我。显然,这本来会是他能够写出的最好作品。可他似乎从未设法将这些零碎的篇章予以编排,大概因为他无法决定它们应采取何种形式吧。我想他在避免用第一称写书的念头,他会觉得那样太自命不凡;他愿意让自己等到智慧更加成熟的一天。然后笔从他手中掉了下去。
在这样的推测中,我很想知道这部与众不同的日记,是否不会比初看起来具有更广泛的情趣。在我看来,它所包含的个人魅力相当强烈。难道不可能从中精选出一部小书吗?它至少就真实而言对于读者不无价值——不仅对于人的眼光,而且对于人的心灵。我再次翻阅一页页手稿。眼前这个男人有着自己的渴望——非常朴实的渴望——他既感到满足,又享受着巨大快乐。他谈论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谈论自己,一个平常人所能讲的真话他都讲。我觉得这部手稿有着显示人性的意趣,于是决定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