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赵不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暴力倾向，然而今天看夷世用筷子，扎进人类柔软的腹部，从那里渗出殷红的液体——就像是那天，赵妈妈身上的血一样。
他没来由生出一股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害怕的兴奋，他浑身颤栗，呼吸急促，瞪大眼睛目不转睛。
徐甜也是这样的吧？
他忽然想知道，亲自动手是什么感觉。
那边夷世似乎心有所感，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不同往常，赵不凡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头皮发麻的看她同时拧断了保安的手腕，明明隔的并不近，周围还一片混乱，可是那声音却仍似近在咫尺，清脆得让他也跟着扬起嘴角。
混乱、挣扎、尖叫、鲜血……
耶和华神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
蛇对女人说，神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吗？
女人对蛇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可以吃，惟有园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神曾说，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蛇对女人说，你们不一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
于是女人见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又给她丈夫，她丈夫也吃了。
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
天起了凉风，耶和华神在园中行走。那人和他妻子听见神的声音，就藏在园里的树木中，躲避耶和华神的面。
耶和华神呼唤那人，对他说，你在哪里。
他说，我在园中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害怕。因为我赤身露体，我便藏了。
耶和华说，谁告诉你赤身露体呢？莫非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吗？
那人说，你所赐给我，与我同居的女人，她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我就吃了。
耶和华神对女人说，你作的是什么事呢？
女人说，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
圣经中，撒旦是诱惑者，是罪恶的根源。无论几经变换，他都是恶魔的化身。
赵不凡像是被蛇引诱的夏娃，痛苦哀叫变成了振奋人心的圣歌。
心里悄悄开了个口，从里面淌出粘稠恶臭的泥沼，上面花团锦簇，绿草如茵。
我不是撒旦。
夷世想，“我也是夏娃。”
这一场闹剧以校长的到来而结束。
他教训一通后，把夷世和赵不凡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见郁辞跟了进来，他也没说什么。
校长先是对夷世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目光转向赵不凡。
赵不凡心中发冷，果然就听他说，赵爸这件事对学校影响不好，学校体谅他刚失去了父亲，所以给他单独放长假。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变相的劝退。
赵不凡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夷世笑笑，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当着校长的面把衣服拧成一股，忽然从桌子上翻过去，落到校长身后。
那麻花一样的衣服在他的脖子上环绕，并且越来越用力。
夷世身体抵住椅背，双手交叉分别扯着一边袖子使劲，笑说：“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脑袋被迫后仰，脖子被牢牢钉在椅子上，从来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的校长，脸色通红，血液堆积在脑袋里不停鼓动，手指下意识去扯脖子上的衣服，嘴里发出赫赫声音。
赵不凡往前一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郁辞自始至终，都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他双手插兜，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夷世的身影。
“我要他顺利毕业，如果你同意，那就是活校长。如果不同意，”
她耸耸肩膀：“那就是死校长。”
“选一个吧。”
“被勒死的感觉不是很好呢。”喘不过气是小事，难受的是血液不能循环，所有挤在一起涨得仿佛要撑破血管。
“同意的话，你就眨眨眼睛。不同意嘛，就不用眨了。”
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校长已经大脑空白，听不进去什么声音了，只是本能的拼命眨眼。
夷世依言放开手，笑看着他瘫坐在椅子里拼命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夷世却又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嘴上威胁：“别想耍花招，我随时都能杀了你。这可不是开玩笑哦。”
指甲陷进肉里，别提多疼了。校长连连点头，只是脸色阴沉，捂着喉咙干咳几声。
三个人平安无事的走出校长办公室，夷世穿好外套，看赵不凡神情恍惚差点跌下台阶，忙伸手拉住他。
赵不凡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她半晌问道：“你不怕校长开除你吗？”
“有什么好怕的。”夷世一边下楼一边回答：“我不想走，他就不能开除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赵不凡又问：“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做？”
夷世弯唇，“我？没什么好做的。谁让我不高兴，我就杀了谁。”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很多陌生人打电话发短信骂你呢，你怎么办。”
“谁那么吃饱了撑的。”夷世回答：“顺着电话号码查到本人家庭地址，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怎么查？”
夷世瞥他一眼，看在是任务目标的份上回答了：“花钱呗。”怕他又问，先补充一句：“别问我钱哪来的。”
“我知道你的钱是哪来的。”赵不凡嘀咕一句，“可是我不会打架。”
“谁说非要打架了。你没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你现在好好学习，记住谁欺负过你，以后有钱了再去找他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个方法不适合夷世，她忍不了那么久，向来有仇当天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没关系，只要能搞死让她不开心的人，同归于尽她都乐意。
赵不凡听进去了这话，认真的开始思索可行性，并且拿了个本子出来，记下一堆人名。
夷世好奇看着他写，问：“你要怎么对付他们？”
赵不凡指着其中几个人名，“去年秋天，他们把我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走之前还扒了我的裤子。我要同样偿还回去。”
夷世摇摇头，“太轻了。没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