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少年摸了摸怀中的金子,看着给他钱的着飞奔远去的张鲁,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留下来的孟获,开口问道:“不知刚才的恩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父病重急需用钱,这金子是算我借方才那位恩公的,以后我定然要还上!还请这位小兄弟能够告知一二……”
孟获摆了下手,道:“算了,这些身外之物咱仨也不是很在乎,看你也不是个真正的清贫百姓,大可不必如此!你继续说一下刚才没说完的信息,就算是咱们用是这块金子向你购买情报得了……”
采药少年楞了楞,这才用正式的眼光重新打量了一下孟获,采药少年眼中的孟获,年龄十分的小,换作常人家的孩子,这只是个刚刚懂事的年纪。但仔细的打量一下,采药少年却发现孟获透露出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也是十分不同寻常的成熟、稳重与睿智。
采药少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不知小兄弟跟恩公有何关系?”
“嘿,怎么你反过来找我问问题来着……”孟获眯了眯眼,随后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金子在采药少年的眼前晃了晃,这块金子跟东汉皇朝的通用货币金饼子有着很大的差异,却明显跟张鲁刚刚给采药少年的那一块金子的模样差不多。
果然!刚才的一番试探,采药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确认了眼前这男孩居然拥有着异乎于常人的智力水平。
“那好吧,我便继续说好了。刚才我说到了现下城里已经接近有一半人染上了瘟疫,也是幸得大邑鹤鸣山天师观的张天师出手救治,以及……派粥……城里才勉强没有出现暴乱。”
“哎呦,听起来还不错嘛……又是治病又是施粥的,这位张天师做得还算可以了……”孟获摸了摸下巴评论道。
“注意!我说的不是‘施’粥……而是‘派’粥!”采药少年目光一凝,矫正了孟获的说法。
“哦?这当中又有何区别?”孟获略显意外问道。
采药少年回道:“当中的因由可没那么简单,容我慢慢细说吧……在今年开春之际,大邑鹤鸣山天师观的张衡天师因为中毒而长期昏迷,在天师观其他道长一众商议之下,由张衡天师的师兄张修继承了天师之位。张修天师继位以后,又效仿儒家当年之举,把张衡天师之父——张陵天师的思想学说神化,成立了一个名为‘五斗米道’的教派,宣称入教者需以‘道’为最高信仰,求道者上供五斗米。这件事原本在蜀郡人看来,无足轻重,因为每年百姓耕作收成以后,再把朝廷的税收缴清,所剩下来的口粮也就勉强能过日子,而五斗米却是一个普通百姓家庭的月余口粮,因此除了一些想尽办法要钻进朝堂之中的投机商贾寒门士子,是没多少人去入那五斗米道的,即便那五斗米道棣属于道家,是东汉时期以来,除了加入儒教以外的第一条寒门士子钻入朝堂的希望之路!”
采药少年咽了下口水,又继续说道:“可是,五斗米道的传道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听说五斗米道里面有一位面相狰狞的少年,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求道者上供的五斗米,累积到了一定的存量以后,先是赠给了入道者每人一份所谓的天师信符,然后又开始在张修天师府邸的门前给这些手持天师信符的入道者每人每日派发粥水,扬言入道者皆能每日领取粥水。其后引得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百姓纷纷入五斗米道,把家里的米粮纷纷拿出来上供给了五斗米道的‘太上老君’,引得蜀郡城中粮价暴涨三倍有余,从三十钱一斗暴涨至一百钱一斗。而获得大量米粮的五斗米道,我估摸着那些米粮在他们手中流转了一圈,又卖到了西川秦家的手上,然后又重新让百姓购买。”
孟获听了瞪大了眼睛:“卧槽,这招空手套白狼也太狠了吧!你说的那个面相狰狞的少年是谁?我倒想认识认识!”
采药少年瞪了瞪眼,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不觉得五斗米道做得十分无耻么?”
孟获摊了摊手,道:“更无耻的他们还没做呢……只要用固定时间固定群体派粥这个方法,利用那些贪心之人的不劳而获心理,把他们发展一个有固定共同利益的群体,逐步加强这个群体加大其对组织最上层的生存依赖性和思想依存性,从而形成组织对下层的控制力。大概不就是这样么?”
“你……你……”采药少年像看怪物一样瞪着孟获。
孟获又挥了挥手,道:“这还没完呢,形成组织对下层的控制力以后,五斗米道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这个群体转化成劳动力……甚至是……兵力!”
“嘶!!!”采药少年倒抽一口凉气,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从刚才其就一直没变过。
“行了,别嘶了,你继续说吧……”孟获应付着采药少年那怪异的眼神,无奈地说道。
“额,好吧!在两个月以前,蜀郡这边出现了‘地龙翻身’,有不少的房屋倒塌,死伤无数。因为名儒周舒的评论,出逃了许多百姓以及大部分大夫,随后就出现了瘟疫,但治疗瘟疫的其中一味主药材——‘白芨’库存却严重不足。在这种大夫以及药材都严重短缺的状况下,蜀郡城中……不!或者说是益州地界里,可能也就唯有天师观的张修天师才有能力使用道家方术治疗瘟疫,做到不药而愈,但这张修天师扬言修为不足,只能够治愈那些入道之人,对没有入道的人一概不管。这样的情况导致蜀郡城中的粮价再次暴涨至一百五十钱一斗,而一幅能够治愈瘟疫的药,价格大概暴涨至八百钱左右……可想而知,试问寻常的人家哪有能力一口气拿出往常能让一家人吃上两年的钱去医治瘟疫呢?现下家有余粮的百姓几乎都想尽办法买粮食凑够钱入那五斗米道了……而没钱没粮又有亲人染上瘟疫的,例如我和我爹爷俩,还有这满树林的采药人,也就指望着能够满山跑采到药了!这也是我当下唯一能办到的一件事,就是采到主药材——白芨,通过正常医治手段来保我爹一命了……我估摸着这也是小兄弟想要得到的情报吧?”说完,采药少年背着手敲了敲后背的药娄。
“原来如此!这状况我大概了解了,没想到这蜀郡城的局势竟然如此复杂……真的是……”孟获听完这些状况也是挺头疼的,原本以为随便过来救个人就算是完事了,没想到居然碰上了道教的起源建立之时,也就是张修开始建立五斗米道教的事情。他要是正常建立也就罢了,偏偏又摊上了孟获的救治目标——张衡,听完采药少年的情报,孟获也估摸着张修居然是篡夺了张衡的天师之位才上位的,其后走的第一步棋才是建立五斗米道。也就是说,张衡的存在有很大的几率制约了张修的行动计划,按照这思路再次倒推回去来说的话,张修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给张衡下毒的人。
看着张鲁和祝融早已远去的方向,孟获知道,这次要办的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哦,对了,反正我也有钱用了,也该回去了!要不咱俩作个伴一起走?”采药少年开口向孟获发起了同行邀请。
“也好,我叫孟获,你呢?”孟获随口一问。
“我叫刘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