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法师团在北海平原上与恶魔南北对峙,双方互有死伤。比起二十多年前,这些伤亡只是小打小闹。人类现在势弱,恶魔也好不到哪去,旧时的领头七十二恶魔现在不剩一半。
可就算如此,人类魔法师想要一口气灭掉这次冒出的上百只恶魔,还是有些吃力!
波利娜已经通知远在圣加德的蒂西娅,又要了一批法师调过来。但仍然不够,能调动的只是一小部分,圣加德自身的防御不能放空。
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过其他公国也在出力,圣威尔、斑岛、艾森兰、乌斯兰,能调动的力量都调来了北方,渐渐有了二十多年前的势头。
学院的菜鸟们没见到黑暗的残酷,总想往前线跑。老人们当然不同意,霍德第一个不同意!偷偷溜出去的,被逮回来,腿先打折,成了塔克那跛腿惨样。
菜鸟们夜里又在谋划着什么,静静等待他们的看护法师睡去,很想溜!
札克最近没休息好,内分泌失调,脸上的雀斑又增多了,“瘸子,你别跟着跑!本来就跛,再折了左腿,就只能爬了!”
“麻子!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真比起魔法,你不如我!”
“遇到魔物,你再吓傻怎么办?拖累我们!”
跛腿少年支支吾吾说不上话,魔物岛遇险时刻,他的反应太懦弱,但现在不一样,他快要成为二阶法师,遇到低级的魔物定然有一战之力。况且,他们只准备在前线的边缘看看,有那些大法师在前面,他们没多少危险。
“你们准备去哪?”
阴沉沉的声音从一帮菜鸟背后传来,凉飕飕的!这声音的主人是那个老顽固——打断了许多条腿的恐怖老头!
“院……院长!您不是……去前线了么?”札克小腿发凉。
老头没有动手,捋着白胡子道:“去看了一眼就回来了,怎么?你们又想溜?”
“没……没有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溜!”札克站直了身子,把两条腿往后藏,有些不协调,“啊……对!我们晚上肉干吃多了,睡不着,想出来散散步!”
“对!散散步!”旁边有人附和。
老头的音调突然变得怪异:“散步需要释放催眠魔法?学院的老师怎么睡昏的?”
“哦!我们觉得老师们最近太累了,想让他们睡个好觉。”贝尔从人群里冒出来辩解。
“嗯!你们都很不错!知道关心学院老师!”院长老头将每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
“那……院长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了?”扎克带着询问的眼神道。
“回去吧!”
众人以为听错了,老头转了性子?不打折他们的腿?
霍德院长补充一句,“新的支援明天凌晨应该能到山脉边上,到时候人手充足,就可以把你们送回去,你们不走都不行!”
老头说完要走,被维娜拦下,“院长,我不能走!我哥哥还没找到。”
“你前些日子在北边没见识过吗?这里的情况超出了预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没找到哥哥,我不回去!”
顽固老头拗不过倔强少女,将粗糙的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凝重,“他没事!”
维娜小跑到老头跟前,“没事?您有哥哥的消息?”
“前几天,圣殿先锋法师团突然归来,带回了雷恩的消息。”
“大法师们都没事?哥哥呢?他怎么没回来?”少女觉得不妙,是不是哥哥又缺胳膊少腿,要被人慢慢抬回来?
“他在地狱,能不能回来,还不可知。”霍德不再回头,转身离开。
“地狱?”维娜失去脸上的血色,“唉?……院长……院长!”
那个魔法天赋最突出的少年在地狱?他会没事?少年们不知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只能呆望着星空,一夜未眠,等着天亮被送走。
而在不久后,地狱的东边,一座辉煌的宫殿内,一道亮光从锅盖建筑里闪出来。
单翼天使玛门匆匆跑入中央方形宫,“父亲大人!……炸了!”
路西法依旧半躺在金色圣座上,不悦的睁开双眼,“慌什么!谁炸了?”
“维纳斯……维纳斯造的那个圆形建筑炸了!”玛门忧心的补了一句,“找不到那个契约之人!他不会被炸死吧?”
“他没事,契约还完好无损的存在。”路西法再次闭上眼,陷入半沉睡状态。
地狱之东,撒旦宫内的动静传遍整个地狱,但黑暗中的生灵厌恶圣洁的气息,只在很远的地方望了很多眼。
而那个引起巨大动静的罪魁祸首,已经被传送离开地狱…
北海平原靠近海岸边的二分之一,已经被恶魔占领。恶魔的目标不是海边,而是整个北海平原,他们费尽心力在陆地上刻画着某种魔法阵。所以,在海边倒是不常见到恶魔。
北海上的冰化了,换来一汪生机勃勃的海水。再过些时候,就到了渔民打鱼的季节。北海平原能种植的作物不多,甜菜、马铃薯是北海居民主要的糖分来源,肉类蛋白的来源就只有海鱼了。
因为这里的海水冷,海鲜的个头都不大,胜在寒冷的水质让它们都很鲜美。
一个冷浪打来,初生的小鱼小虾被打上沙滩,沙子开始跳动,如果运气好,它们能跟着下一个海浪回到大海的怀抱。运气不好,便渴死在沙滩上,或者被海鸟填进肚子。
浪退了,毛绒绒的雪海燕向前跑,吃上几口。浪来了,雪海燕又溜溜后退。像鸭子崴步,乐此不疲。
“哗啦——”化冰后的第三十万六千七百五十二个浪花打到这处北海岸沙滩。
雪海燕们向后退,浪退片刻,它们又向沙滩前跑,跑到一半,突然吓了回去,逃命似的连跑带扑腾。
“哗啦——”下一个浪打来,将小鱼小虾推上岸,也将一个泡得发白的物体往沙滩上推进了一寸。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浪,那发白的物体被推到极限,不能再进一步,海风嗖嗖,等海潮完全退去,大概很快就能风干。
海鸟们被吓跑,却有两个人影走过来。
其中一人,个子矮小,看上去十岁不到,他拽着中年渔夫的衣角,指着前方:“安迪大叔,沙滩上有个人!”
“这破世道,外面哪还有什么活人!赶紧走,要是半死不活的魔人,你的小命就没了!”中年渔夫面色苍白,像是被饿了好些天,提着鱼皮袋子,也不捡这些小到没边的海鲜了,拉着瘦小的男孩往回走。
可男孩犟在原地不走,“父亲说,遇到伤者不能不救,我要去看看!”
“你父亲就是多管闲事,才被魔人咬死的!你要是再死了,我们连个蹩脚医生都没了!”渔夫安迪死死拽住男孩的胳膊,“查尔斯!不能去!”
“我就去看一眼,知道他已经死了也好!就看一眼!”查尔斯直接坐在沙滩上。
中年渔夫拿这倔强男孩没办法,只好松手。查尔斯见机爬起来,跑到躺在沙滩上久泡发白之人身边。
他蹲身下去,惊心胆颤的伸出一根指头,伸向这个溺水之人的鼻息间,生怕这人突然魔化,张开血盆大口咬掉他的手指头。
好在让他担心的事并未发生,这个被海水泡得发白的人没有魔化。让人兴奋的是,这个海泡人竟然还有呼吸。
查尔斯高声喊道:“安迪大叔,他还活着!”
话音一落,男孩的双手猛地捂住嘴,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不需附近有恶魔,只要有一只魔人,被声音引来,他便会见父亲去!